琴台是城中一处古迹,相传钟子期曾将在那来弹过琴,因此叫琴台。裴远看着都觉得牙酸,这位柳姑娘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他会赴约?这位姑娘还真让人头疼,她也不是犯人,总不能拘起来关进诏狱。他正想将信扔了,想了想还是将信塞入袖中。莫小碗正在家里裁衣裳,小娃娃的肚兜之类。她原本是不够的,现在空闲下来,便叫嬷嬷教给她裁制衣裳的手艺,也不过是些小孩的衣裳,做起来也简单。她正忙的不亦乐乎,相公从外头进来,将一封书信搁在她桌上。她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你看了便知。”莫小碗打开来看,吃了一惊,情诗诶!再看落款,不由得好笑,柳如碧,又是她?“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柳姑娘真是奔放的很啊。”莫小碗也有些意外。她这追裴远真是锲而不舍,好生难缠。男人懒懒靠在桌边,拿起小竹篮中的果子吃,道:“夫人,我想着大约是将她爹放了,她又以为是我的主意。若真是我的主意,她爹能出来有口气就算不错。这可是你惹出来的事情,你总得解决吧?”莫小碗笑着看他:“好,你放心便是,自然给你解决的干干净净的。”裴远大喜,抱着她道:“倒想不到夫人如此宠我。”小碗嗤笑:“你啊,恃宠生娇!如今什么事都赖我!”日暮时分晚霞漫天,琴台建在一个小池边,一座亭子,一座汉白玉的抚琴台,亭边几株高大松柏,苍苍郁郁将亭子掩映,此时波光粼粼,风雅宜人。柳如碧带着丫鬟在这里等着,满怀着少女绮思,她满心满脑都是那个人,如今不管给他做什么,只要能呆在他身边便足够了。她想象着他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呢语,那情景是多么的美好。夕阳落了一半,她等的有点着急,抬头望去,见不远处有个人影向这边过来。她欢喜极了,眉梢扬起,只是再看,那人影有些小巧,完全不似那人那般高大挺拔。不是他呀,大约只是个路人罢了!柳如碧十分失望,但心里还是笃定他会来赴约。那路人到了亭子边向她走过来,柳如碧吃惊,见这路人身后跟着两个嬷嬷两个丫鬟,梳着云髻插着珠翠,容貌娇俏圆润,披着一件十分华丽的绣金芙蓉红披风,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夫人。“柳姑娘不认得我了?”莫小碗轻笑。柳如碧细细一看,终于认出来是裴远的夫人,不由得吓了一跳。“夫人?你为何……”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她约的是裴大人,来的却是他的夫人,这就尴尬了。“我要坐一坐,怀孕有点辛苦呢。”话落下,嬷嬷忙过来扶着她坐在了琴台边的木椅上。“柳姑娘请坐。”柳如碧摇头,她不想坐,想到她是裴远的夫人,她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的,既嫉妒又难受。莫小碗将那封信从袖子里取出来搁在亭中的木桌上:“这信我看了。”柳如碧一怔,她问过丫鬟,丫鬟说的确是交到了裴大人的手上的。“文笔不错。”她评价了一句,“十分热情奔放。”柳如碧:……她不服气,一定是这位夫人太凶,搜了大人的衣服找到了这封信,她愤愤道:“夫人,容小女说一句,但凡女子,以夫为天,若是夫君想要纳妾,夫人却不许,是否不够贤惠?”莫小碗冷笑,瞟了她一眼:“这封信是我相公给我的,他同我说,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叫我自己来解决。柳姑娘怕是有些误会,柳翰林大人出狱不是裴远的主意,是我的主意。我在只是觉得如果酒后骂人也算大罪的话,柳翰林未免也太无辜。你们柳家书香门第出一个翰林不容易,若是就这么在诏狱中折损了,太可惜。”柳如碧这下震惊极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回事。这位夫人竟然能参与到朝政,左右官员的生死。倘若不是裴大人极宠她,怎会如此?她脸上红的如同滴血,亏得她自说自话,以为这件事是因为裴大人爱她。她低着头羞愧难当,但是莫小碗的情她已经承了,怎能不知感恩。怪不得他爹说他是诏狱中头一个轻飘飘放出来的,大约是从前大人没娶这个娘子吧。“多谢夫人。”再不情愿,她也得低头,“若非夫人,恐怕我爹没命了。”莫小碗道:“柳姑娘将这封信收回去吧,以后看人也要看准些,我夫君那人素来不是什么好脾气,你若是再纠缠他,大约他会拿刀子同你说话。我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是为你性命着想。你若不服,尽管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