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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怕他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瞧着自己,就好像她又做错什么事似的。然而面前的男人是绝对地得寸进尺,她越往后躲,他就越逼将上来。静默半晌,赵槃见小姑娘的红晕实在是红透了,唇角才勾了勾,把她拦在怀中,揉揉她蓬松软腻的头发,淡淡说,“带你去东宫。”前日与宋机的一番品茗让他颇多感悟,他的女孩既然想要位份,给了她便是。她不想呆在别院里想出去,也一概都允了她,只为博她开心便好。明日他去江南巡考本是微服私访,带上阿弗也无妨。等这件事情一了,他便寻个由头把她长久地安置在东宫。阿弗再笨也略略察觉到了男子的意思,仰着一双桃腮,困惑地抬头,“殿下要我纳我做侍妾吗?”男子几步可闻地嗯了声,眉宇间沾了丝柔和的阴影,“不过要先去趟江南。从别院启程,不大方便。”阿弗垂下头,眼尾微微泛红。原来只是图个方便。她落寞地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想进东宫,也不想做他的侍妾。前世她费尽了心机才求得他带着自己去了东宫,结果刚到那里就讨了皇后娘娘一顿毒打。后来,在那座深不见底的府院中,她怀了孕又落了胎,又因为卫长公主的归来被丢弃、赐白绫,成为野山鸡变凤凰的典型反面案例。长长水葱般的指甲不知不觉地扣进肉里,阿弗额上冷汗涔涔,却浑然感不到疼痛。那滋味太痛,她再不要重蹈覆辙。身份,终究是横在他们之间一道永恒的沟壑,永远不可能逾越。赵槃是察言观色地高手,虽捉见了女子那一闪而过的忧郁,却终究想不清楚为什么。女子的心思远比朝政上的事更复杂百倍,他能在各路汹涌势力中纵横捭阖,却无法完全看透一个阿弗的心思。以前他也不是没想过个要给阿弗一个名分,可几次考究,终究因为正室太子妃还未进门,而阿弗的身份又太过低微,便一直搁着。而且阿弗是他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人,世人即便不知她的存在,她也会像一朵菟丝花一样永远在那里。可现在——那个卖画书生,还有偷偷藏匿的银票……他隐隐感觉阿弗好像有了自己的心思。仿佛他再不出手,阿弗便会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远去。赵槃摩挲着阿弗的背上倾泻的三千青丝,乌黑若云,美丽不可方物。青丝,情思。一时间,他唇角涌出一句话,他慕她。思量半晌,还是觉得太过肉麻,说之不宜。他敛了敛眼底的情绪,复又换上秋霜一般的冷情,说,“晚膳不必在别院用了,到了那边我叫人给你单独做。”阿弗温温吞吞地应了一声,“好。多谢殿下了。”她偷偷瞄赵槃似乎心情尚可,左右思量,她还是决定问一问沈家小姐给她的那些银票的下落。她滚了滚喉咙,轻声问,“殿下,您看见我……之前穿的那身小厮服上的东西了吗?”既然要微服私访,没钱怎么行?她这问也属名正言顺。不过,被他收缴的银票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还回来。赵槃闻言似乎不大在意,“你的衣衫都是沁月浆洗的,丢了什么东西可以去问她。”阿弗恍然,难道赵槃真的不知道沈娴给了她一堆银票的事?倒也有可能,毕竟是她是仔仔细细地缝在衣衫的内层里的,不刻意翻倒也真翻不到。赵槃眸色微冷,漫不经心地问道,“丢了什么?”阿弗僵硬地笑了笑,“就是个女孩家的物件罢了。没什么。”赵槃倒也没再问下去,只是叫她准备准备,傍晚时分会有马车来接她。阿弗心念一转,想着自己还是要带个小包袱的。毕竟是微服私访,赵槃应该不会带太多侍从的。万一有机会,她从半路上甩脱赵槃,直接逃之夭夭也不是没可能。趁着赵槃去小书房的功夫,阿弗叫来了沁月,问起之前那身小厮衣衫的事。沁月有些懵懂,“姑娘还要那身衣衫吗?奴婢见那麻布质地实在是粗糙,便堆在浣洗房,准备得空就丢掉的。”阿弗赶紧说,“殿下带我出门,少不了还要女扮男装一番。快快把那套衣衫拿来给我。”沁月更是困惑,“……姑娘要扮男装,还用自己准备吗……”当下阿弗不跟她多解释,只是连声催促她赶紧还回小厮衣衫。其实衣衫本身到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藏的银票实在是比数目。沁月只得答应。阿弗拿回了衣衫,见里面的三四张银票还纹丝不动地被封在里面,心中闪过一丝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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