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浚颔首,“对,西域来了一位贡臣,对咱们的刊印十分有兴趣,说是想捎几册回去瞧瞧。这样吧,你去番经厂传朕的旨意,让他们赶在二月上旬刻出来。”
他说完见凤宁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凤宁忧道,“依着流程,活字排出来后,先刊印一册,得细细核对了无误才能继续刊印,这是头版,可不能出差错,臣女担心赶得太快。”
裴浚打断她,“李凤宁,这是你该要琢磨的事,朕要的是二月上旬赶出来。”
裴浚说这样话时,神色不如以往严肃,语气也并不严苛,一双清湛的眼分毫不眨盯着她,有一种斯文的雅致,叫人着迷。
李凤宁忽然便脸红了,“臣女明白了。”
气氛莫名有些暧昧,凤宁暗吸一口气,再抬眸,裴浚还在瞧她,眸色欲深。
她也很令人着迷。
凤宁今日换了春装,那厚厚的夹袄退下,换上一身修长的藕粉补子官服,里面有一层夹绒并不冷,官服依着她量身体裁,十分合身,她身量纤细高挑,封带束在腰间衬得她亭亭玉立。
兴许是方才小跑过来,面颊微微覆着一层红晕,衬着那水灵灵的杏眼跟葡萄似的明亮诱人。
自开朝复印十来日,裴浚忙前忙后压根没功夫顾上她,偶尔他得空时她不当值,想召她侍寝时辰已不早,偶尔瞥她一眼,她立在人群堆里与人盈笑与人促狭,他心里便有些痒痒,今日人总算到了跟前。
裴浚抬手将她带入怀里,凤宁就这么坐在他腿上背被抵着桌案,尚未坐稳那冷冽的气息已倾天盖地而来,他今日并未亲她的嘴,一开始便循着那滑腻如玉的脖颈去了,凤宁下意识屈了屈膝,指尖扣在他肩领低咽一声,兴许是好一段时日不曾有,身子格外敏锐,那股热浪溶溶荡荡,直通小腹。
这具身子已无比熟悉,他太晓得碰她哪儿她会受不住,滚烫的气息漫过她脖颈领口及那晶莹剔透的耳珠,雪白的衣领十分碍眼,他抬手一剥,胸前的对襟扣子几乎要崩坏,吓得凤宁猛地往他怀里一栽,将脸埋在他脖颈,“陛下,我还要见人呢。”
软糯的柔荑握住他宽厚的手掌,试图阻拦,她当然包裹不住,他忽然摊开手,十指交错而过,顺带将之扣在她腰后,她被迫俯仰而下,这还不够,他突然发力,将她整个人掰转过去,凤宁半个身子匍匐在御案,紧接着他倾覆过来,吻上那雪白的肩头,掌也跟着探入衣摆。
身后是一具火炉,势要融化了她,凤宁双臂险要撑不住,像是细竹,架不住狂风的摧残,她猛咬齿关,额尖细汗簇簇滑落,晕湿了那还不曾批完的折子。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柳海急促忐忑的磕头声,
“启禀陛下,杨阁老去而复返。”
柳海能不明白里面在做什么么,可杨元正折返得突然,他不得不报。
殿内那年轻帝王面色冷峻,下颚绷成无比凌厉的线条,冷冷从齿关挤出四字,
“让他等着!”
柳海猛咽了咽,立即退下。
凤宁深深闭上眼,热浪如潮水一下又一下拍打心房,她身子忍不住直犯哆嗦,在这激流冲刷下已是溃不成军。
可身后那人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沉重的喘息声在她耳畔落下,她甚至能感受那热度要从他结实的胸腔里蓬勃而出,裴浚硬生生急刹住势头,阴沉着脸,慢慢扶着凤宁起身,幽黯的眸眼深深凝住她,交织着好事被打断的无奈和愤怒。
旖旎的开端,戛然而止地结束。
吊着那口气不上不下,换谁都不好受。
凤宁怯怯回望他,濡湿的双眸滚荡一层酡红的光泽,这一抹光泽从她瞳仁一直蔓延至眼尾眉梢,裴浚深吸一口气,沉默地替她抚了抚浸湿的鬓发,低声道,“回养心殿。”等他。
随后裴浚冷然吩咐外头的柳海,不耐道,“让他进来。”
凤宁慌忙从他桎梏下逃脱,捂着衣襟往后方的屏风处躲去。
不上不下的何只是他,凤宁也不好受,依着墙壁吐了几口浊气,慌忙将衣襟重新扣上,这个时候,那位名震四海的首辅已大步跨入,她目光穿透格栅那一丝缝隙落在裴浚身上。
难以想象,方才雷霆万钧的男人此刻已恢复如常,他身姿磊落负手立在御案后,云淡风轻与杨元正说话,隐约瞥见他眉梢甚至挂了笑,一如既往清隽优雅。
再瞅自己凌乱不堪的模样,凤宁忽然气笑一声。
裴浚的旨意下的急,凤宁不敢含糊,顾不上回养心殿等他,而是趁着天色还未暗下,赶去宫外的番经厂,得让李老头想法子加快进程。
换做别人来催,李老头得发好一大通脾气,可来的是凤宁,凤宁年底给他译撰了两份诔文,让他在妻子坟前嘚瑟了好一阵,是以心存感激,二话不说便吩咐下去,加班加点把活字赶出来。
裴浚这边杨元正去而复返,当真是有桩急事,
“陛下,臣方才回到内阁,骤然收到一份边关密报,关系重大,遂急急禀报您知。”
裴浚听得这,眉峰微微一紧,坐直身子,“哦,什么密报?”
杨元正面庞严肃道,“有人密报,祈王私通蒙兀。”
裴浚眼底一抹寒芒闪烁,沉声问,“可有证据?”
杨元正摇头,“暂时还没有,臣让兵部的暗探继续盯,总会有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