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疏。
渐眠眼眶中倒影出傅疏如今的样子:眼眶通红,双唇泛白。
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充分休息。
“两天一夜。”傅疏给他解答:“再不醒我就该考虑从宗室子里为圣人再过继个儿子了。”
他扯了扯唇角,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心里的重石却一下落下。
他松了口气。
话虽这样说,但傅疏从他昏迷到现在,一刻都未曾合过眼。
傅这件事绝对和在荆山寺遇到的那个白胡子老汉脱不了关系,傅疏派人去寻,得到的结果却令人胆战心惊。
傅疏知道在此时此刻不该和渐眠再说更多其他的,但这件事,傅疏实在放心不下。
“你身边的那个小子。”
他语调沉缓:“换了吧。”
渐眠一瞬有些懵。
傅疏再提:“薄奚。”
他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渐眠昏迷之后,京郊所有能带过来的大夫都无一例外在安置营侯命。
所有人在问诊过后都一脸无奈地出了营帐。
话是这样说:小郎君并无外伤,五脏六腑也不曾出现问题,只是昏迷不醒,实在是怪。
傅疏连大夫最后的话都没有说完,便循着薄奚和老汉离开的轨迹疯狂搜查。
傅疏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眼珠黑沉的年轻人单手扣在对方的头盖骨上,面色平静地爆发出骇人巨力,徒手捏碎了老汉的脑袋。
“人呢?”渐眠淡声问。
傅疏绝不允许这种不稳定的危险人物继续留在渐眠身边。
水牢。
傅疏本想陪着渐眠进去,只是刚出营帐便被枢日焦急叫走。
他并不担心薄奚还有能够挣脱束缚的力气。
玄铁链从膝骨往下延伸到四肢,锁链钥匙只在傅疏手里,莫说是一个空有蛮力的男人,就算是火烧锤炼,都未必能够松动分毫。
渐眠几乎已经认不出薄奚的样子了。
他半身掩在肮脏冰水里,裸露的上半身被斑斑血迹覆盖。
渐眠知道,那不是他的血。
渐眠没有开口,但窸窣走动声仍旧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殿下可还安好?”他轻声开口,依旧温和腼腆。
“薄奚。”
渐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哪怕薄奚表现的如此人畜无害,但渐眠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只是大梦一场,渐眠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天真的眼睫扑簌簌垂下,临行被傅疏嘱咐一定穿好的大氅被无情抛进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