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脚一旋转过身,站得很笔直,乖乖地背手老实说:“我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对面静了会儿,才听岑桥又道:“你方才,没去什么别的地方吧?”
姜照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然没有……我一直记得你的话,不敢乱跑。”
岑桥沉默了下,说:“星宿林也少去。”
姜照:?
他瞪圆了眼睛:“啊?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星宿林的?”
“你鞋上的草迹和泥土。”岑桥语气淡淡,“这附近便也只有星宿林符合了。”
姜照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鞋子,片刻后才抬头讪笑道:“诶……我也没走远嘛,就随便逛逛啦。”
“神宫不比外界。”岑桥不置可否,“此处危机四伏,你平日的活动范围,最好还是不要离此殿太远。”
姜照碾着鞋底,胡乱地点头应了声好。
好像是察觉到姜照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岑桥又道:“你最好把我的话好好放在心上。否则若哪日你在星宿林撞见了神主惊扰到了祂,谁来都保不住你。”
姜照心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主没见着,没有脸的怪人倒是发现了一个。
面上则重重点头:“知道啦,我以后少去就是了。”
岑桥那边这才安静下来,姜照见他不追究了,赶紧脱了鞋上榻,把自己卷进被窝里头。
他把令牌藏在枕头底下,又确定红绳一直戴在手腕上没丢,才真正安下心来。
姜照心头略松了口气,终于有闲心道:“岑兄,刚刚是我吵醒你了么?”
岑桥轻笑了声,道:“并无。方才我只是调息,并非入定。”
“那我能向你打听一些事吗?”姜照侧过头,视线透过层层幕帘打量着,“因为我初入幽冥,路上听闻了些……奇怪的事情。”
“但问无妨。”岑桥道。
姜照斟酌道:“实不相瞒,我入幽冥时……因为一些事得罪了花姑,被关进了牢里,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说在地下十八层的地方,关着一个犯了大罪的人。”
岑桥一听说他进过牢里,一时沉默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听岑桥重重咳嗽两声,开口道:“你问的,是玉流玠?”
乍然得知难以置信的答案,姜照心里说不震惊都是假的,本还躺得舒舒服服,噌一下便坐起了身。
“真是他?!”姜照道,“为什么?他犯了什么事儿……”
不知从何处钻进的风轻轻揭起了幕帘,令姜照分明看见岑桥垂下眸沉凝的神色。
姜照心一跳,道:“要是不能说的话……”
“不。”
“不是不能说。”岑桥截口打断他,“只是我所知不多,都是从流言里听来的。”
姜照“啊”了声,道:“没关系,我也只是好奇。”
“因为一个人。”岑桥淡淡道。
这个姜照从泥脸人话中也听过一嘴,他顺着岑桥的话揣测:“我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神主的什么得力助手呀?然后玉流玠……我听说是玉流玠心术不正把这个人害惨了,神主也救不回来。”
岑桥轻声说:“此人并非属神主麾下。”
姜照纳闷了,他拢起双腿,两臂环绕着圈紧,道:“不是?那按那些人口中说的神主性子来看,不至于专门造了座牢狱把人困起来日夜折磨吧?”
岑桥微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我听闻,玉流玠害的,乃是神主年少时患难与共的道侣。”
这一记不可不谓是重锤,把姜照的脑袋都砸懵了:“啥?神主他老人家有过道侣?!”
不是吧,就这性格还能有道侣?!
“可惜,神主的道侣在与祂初遇时,早已亏空了身子,称为强弩之末也不为过。”岑桥唏嘘道,“他们说,正是因为在那之前,玉流玠对祂的道侣极尽利用,才致使后来哪怕神主得道飞升,也无法挽回祂道侣的命。”
姜照皱起眉,问:“利用?怎么利用的?”
岑桥道:“玉流玠当时出身世家,却本是天资平平的弃子,不受家族重视。所以可想而知,当一个能让他从谷底爬向云端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会怎么利用了。”
天资平平。
这不像姜照印象中那位风采夺目的天枢器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