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航,或者说江航的躯体就那么躺在贵妃榻上,真正的灵魂陷入沉睡,如今占据主宰的是不折不扣的妖魔。“嗤,这个壳子是你挑的。”应雨笑了。“江雪盈才是我的首选。”江航摊手,“是你没有为我办到。”应雨那抹嘲讽的笑立刻就消匿了。去七中演讲那天,天气好的过头。应付学校领导花了她好大功夫,最后终于有了短暂的私人空间和休息时间,她站在体育馆背后的低台上,身后阴影处有一团翻腾的人形浓雾。“……我说过,”应雨太阳穴的青筋都在跳,却还在竭力压低声音,“我在给你找。公馆照你的要求招揽了将近200个人,付兰最符合那些苛刻的条件,是你自己谁都看不上。”黑雾动了动,发出两声怪笑:“付兰不好看,其他人要么条件差太多,要么皮相有破损——用你们的话来讲,叫……整容?这种皮我看不上,条件差太多,那融合起来太耗时间。”那雾往前挪了挪,围着应雨扭曲成环:“或许你可以让我自己出手——”“这不是你的时代。”应雨厌恶地伸手,那黑雾便被她挥开了,“你随随便便杀人,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黑雾在她两米外再度成型:“大人真不该让我来协助你。”“也许就是为了避免你胡作非为。”应雨嗤笑,“没肉身不能随意活动都这样,有肉身还得了?”黑雾又翻腾了一下,仿佛在摇头:“你胆子太小了,我觉得你最有勇气的一次,大概就是杀掉那个操了你的男人。”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应雨咬紧牙,腮部都在颤抖。昏暗狭小的厕所隔间,冰凉的瓷墙,那双捂在她嘴上的黝黑的大手,模糊了视野的泪水,背后粗喘和紧贴的热度,还有下身传来的剧痛——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地被回忆起。她第一时间报了警,宽大的会议室只有她和辅导员,警官都没和她说过半句话,就被副校长带去办公室喝茶了。辅导员痛心疾首地看着她:“那个卫生间在装修,本来位置就偏,你为什么非要过去?”应雨眼眶绯红,嘴唇颤抖:“图、图书馆人太多了,我一直、一直都去那边,没注意到……”话还没说完,眼泪先下来了。辅导员修整的眉头皱了皱,随手挥了挥:“行了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哭有什么用?你应该想想现在怎么办。”应雨抬着手背抹了抹眼泪,闻言也不敢哭了,小声道:“我,我肯定要告他的——”“闹那么大?你在想什么?”辅导员眉毛一扬,“省教育厅这段时间还在对学校考核,你要这么搞,学校的评估怎么办?而且马上到招生季,这种丑闻会对学校声誉造成多大的影响,你考虑过吗?”应雨让她说愣了,好一会儿才呆呆道:“那,我怎么办呢?”辅导员抿嘴,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这也是为了你考虑,你想想,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是要考研究生的吧?如果这事捅出去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别人会怎么看你?”“是我的错吗?”应雨有点歇斯底里,整个人都在发抖,“难道我遭受了这种事,我还要忍气吞声?”辅导员啧了声,手也收了回来:“校方会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那个农民工会赔偿你,校方同样也会赔偿你,还有你不是想考科院的研究生吗?学校今年争取到了一个保送名额,可以给你啊。”应雨呆滞道:“就,这样?”那个畜生除了赔点钱,什么代价都不用付?辅导员语气有点不耐烦:“这已经是校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你别太贪了!事情闹大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她鲜红的指甲在手机屏幕上不停滑动,“你自己先呆这儿好好想想。”高跟鞋剁着地板咔咔远去,应雨看着自己的手,细白的腕部满是积血和淤青,她呆呆地看着,脑袋里尽是空白。也许过了十分钟,也许过了半小时,门外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而后红漆大门被推开,应雨抬头,看到辅导员领着自己的两个室友进来了。“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辅导员头也不抬地敲着手机,“她们会陪你去。”说罢又离开了。二人也有点愣愣地杵在门口,看向应雨的目光非常奇异,面上是尴尬的,眼睛却散发着奇异的光。还是室长张丽先回过神,过来扶起应雨,眼睛瞄到她白色长裤上晕开的血迹时毫不犹豫脱下了自己的防晒服,给应雨系在了腰上。“雨雨,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她温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