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陪一下。”他抬脚就要离开,却撞在了凭空而现的炼金法阵上,将他生生逼退了数步。一口黑血混着内脏碎片,莱纳尔不慌不忙地抽出手帕抹了抹嘴角,克制住他差点儿疼跪下的冲动,绅士的仪态端持稳定,即使刚刚诡秘莫测的攻击差点儿搅碎他的内脏,或者说是反复搅碎。精灵对冲突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光是金一个就能杀了不动声色地要了所有人的命,如果他愿意的话,这可比虫子有针对性多了。莱纳尔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骗了你的又不是我。”有些担心的安珀拉住了金的衣角,但后者并未匀出一个眼神,他想要了莱纳尔的命,至于与自己约定婚姻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然会亲自去验证。冲突并未如预想中发生,营地方面突然爆发的强光令莱纳尔无心于此,而四人对这微微泛蓝的光线也不陌生。喜欢离队的精灵比他们先一步,后者已经主动解除了易容药水的效果,肌肤的光亮明晃晃地吸引着视线,将夜晚照得如白昼,他正面色难看地站在他们的货物。在他四周是不敢上前一步的佣兵们,瞬间拔高的草木尖刺正虎视眈眈。箱子里的货物——或者说是怪物,正因为精灵的靠近而兴奋不已,暴露出的漆黑颅骨把铁链撞得碎碎响,尖牙上还挂着新鲜的血肉残渣,那是刚刚咬断一个佣兵胳膊留下的。但它对这口肉并不满意,只有面对这精灵,垂涎才毫不掩饰地在丑陋的脸上出现,真正的美味就在眼前,绝不会因为食物的好看就怜惜下嘴。“是默兽。”“是啊,精灵的天敌。”面对着精灵,莱纳尔将其上下打量,“他们的血液能克制精灵的法术,我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抓到这几只。”精灵不惯着他的笑脸,甩出一条藤鞭朝着他的脖子抽去,却被后者躲开,原地击破的只是个残影。“别担心,我们用完就会放回去。”莱纳尔从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魅魔的双翼从他身后张开,膜翼内的纹路透着不善。魅魔知名地盛产花瓶,但他不是花瓶。面对再次逼近面门的毒藤,莱纳尔温柔警告:“我劝你们别插手我的事情,不然我的耐心也就到此为止了。”到这一步,他已经有些后悔了,本来只是和寻常一样找乐子,去逗弄又一个被骗了感情的可怜虫,却惹上了一身麻烦。“蠕虫——”雇佣兵的尖叫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局面,就在被咬断胳膊的男人的断肢初,正需要止血的静脉动了起来,从他身体里争先恐后地爬出来,男人转瞬间只剩下骨骼和皮囊支撑着人形,而占领他身体的,分明是蠕虫。蔓延的恐惧瞬间让局面一团糟,长期紧绷神经的佣兵团再难冷静。“牧师!牧师的净化呢?”“他就是牧师!”队伍里有一个牧师每半天会释放一次安眠咒语来控制默兽,但这次就在释放咒语的时候,精灵的到来刺激了默兽的清醒。默兽咬断了牧师的胳膊,没有血液的飞溅,因为他的身体里已经只剩下蠕虫了。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蠕虫占领的,或者还有没有更多的人被同化。场面失控,莱纳尔也顾不上一直以来的礼貌风度,他孤身一人回到了帐篷,拿出那面镜子。镜子那头是一个正在仔细上妆的魅魔,手中正捻着上装的小刷子,指甲上还裹着殷红的料,可一张脸修得清清纯纯,他对莱纳尔的急切置若罔闻。“有话快说吧,还有两个小甜心在等着我陪他们谈天说地。”莱纳尔单刀直入:“我们遭到了灾厄先兆的袭击。”穴居蠕虫只是众多魔物中微不足道的一种,甚至根本不配出现在威胁生物的名录上,以至于不少人都忘了它还有着灾厄先兆这个不容忽视的别称。莱纳尔够老,所以他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真恶心。”魅魔却只是面露嫌恶,他完全能想象那副情景,并不认为这件事情值得他放在心上,随口道:“又是隔壁的小朋友法术失控了而已,我会拿这件事情去好好嘲笑他的,但我可不想管别人的死活,你看好那些默兽就行。”听魅魔不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莱纳尔也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会表露,另起一事。“我遇上了一群有意思的人,里面有个是您的——”旧情,他对您的行为非常愤怒,建议您做好杀人灭口的准备。顺便说一句,他有些不太好对付。但镜子的通讯已经被切断,魅魔正急着去和新欢热闹。大部分外来人见到魔宫的第一印象都无非是有些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