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树后的琥珀一惊,梗着脖子地跳出来,小麦色的脸颊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你今天怎么会这般好心,竟然松口让我进来……”芬里尔低嗤一声:“我不想放你进来。一点也不想。可如果不让你进来,你恐怕不是又要趁着我不在,悄悄偷走幼崽。便是要一直纠缠着我和我掐架,让幼崽整夜不得安眠。”明明芬里尔说的都是实话,琥珀却应激地竖起尾巴,面红耳赤地嘴硬道:“放、放屁!”芬里尔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现在红琮对我们虎视眈眈,是特殊时期。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分一点。”———————————阿蜜莉雅打开了浴池的热水开关,热水滚滚不绝地涌进浴池底部,浴池上方烟雾寥寥,水汽逐渐萦绕了整个浴室。阿蜜莉雅动作轻柔把桑晚的衣服剥开,为了防止外套被打湿,干脆自己也脱了个精光,坐进了浴池里。别说眼前的幼崽跟她同性别了,就算是个公的,这么小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桑晚被阿蜜莉雅的手揽在怀里洗澡,她的身躯僵硬,肉嘟嘟的脸颊滚烫,浑身都被热气熏得通红,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完全不敢多看阿蜜莉雅一眼。阿蜜莉雅被幼崽这副羞赧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小晚晚,咱们都是雌性,你有什么好害羞的?”桑晚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余光不经意地瞟到了阿蜜莉雅莹白如玉的胸口,一道狰狞可怖的陈年旧疤从她的右肩贯穿到了腰腹。“这……怎会……”桑晚一脸愕然,失声问道。阿蜜莉雅的手指摆弄自己银色的长发,乐此不疲地将波浪卷的长发缠到自己的指尖,声音平静:“之前在和魔兽的战斗中留下的。”桑晚很想刨根问底,可她想起之前芬里尔警告过自己,一定不要大意,若是不慎透露出自己和寻常小孩子的区别,万一被有心人捉去研究,那就太可怕了。桑晚忍住心底的好奇,紧紧地抿着嘴唇。所谓言多必失,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说话。但是阿蜜莉雅根本不需要桑晚询问,便自顾自地开了口。阿蜜莉雅被困在原型三年之久,这么多年的辛酸苦楚,她一向骄傲,怎么可能对着罗纳德诉苦。所以尽管桑晚只是个年仅三岁的幼崽,却是阿蜜莉雅唯一能倾诉发泄的对象。“小晚晚,你被我这道疤吓到了?”阿蜜莉雅抚了抚自己胸口这道崎岖不平的旧疤,失笑道:“或许想要追求自己的自由,这便是要付出的代价吧。”她低垂着眼睛,双眸失去了焦距,与其说是在和桑晚说话,却更不如说是在喃喃自语。“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他们总觉得雌性兽人天生就是柔弱的,就是该被保护的,就是应该被养在窝里下崽的生育机器。”“可是我讨厌从小到大一直被圈养在笼中,如同金丝雀一般可悲的活法。”阿蜜莉雅摸了摸幼崽的小脑袋,自言自语道:“我就是想让人知道,我们雌性不是非要靠着雄性活下来,也一点都不比雄性差。小晚晚,你以后一定也要做一个独立自强的雌性。”“所以在被父母强制逼迫嫁给我讨厌的雄性兽人的前夜,我逃跑了。”阿蜜莉雅吸了吸鼻子,动手将沐浴露倒入池水中,满池弧形的泡沫一个个反着七彩的芒光飘起,顶着满头泡沫的桑晚用手戳破了一个,只听到阿蜜莉雅继续轻声说道。“为了能够活下来和变得更加强大,这些年来,我一个人和那些凶穷极恶的魔兽战斗,晚上裹张草席窝在山洞里睡觉,饿了就啃生肉,渴了就喝树叶的晨露。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一次异能彻底的失控,变回了原型却再也无法控制转换兽人的形态,说话的能力和魔力也被封印了。”幼崽黝黑的眸子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阿蜜莉雅当然知道幼崽听不懂这一切,可她只是想要找个对象诉说一番自己这些年来的痛苦,于是她接着说道。“我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回到故乡,曾经的亲人和朋友却再也不认识我,凶恶嫌弃地将我踢走赶跑。我就像是一只真正的流浪猫般艰难求生,无数次差点被兽人一脚踢死和被野狗咬死。就在我差点冻死在桥洞下的那个晚上,是罗纳德把我抱回了家。”提到罗纳德这个名字的时候,阿蜜莉雅的眼神温柔了一瞬间:“他在外面总是很凶横的,可是在我面前,脾气好得不可思议,被我怎么欺负也不会生气,真是条笨狗呢。”桑晚沉默地听着阿蜜莉雅述说着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阿蜜莉雅一边给幼崽荡着洗澡水,一边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