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的时候,磨破了。”面对顾绯猗的问题,谢长生先是回答,继而提问:“明明是我在马背上,为什么是我受伤了呢?所以这究竟是一种人骑马,还是马骑人呢?”顾绯猗:“……”问得好,很有禅意。下次不许问了。他将谢长生放回到地上,见他以手撑墙,站得晃晃悠悠的样子,眉头皱起:“怎么不早说?”谢长生吸着凉气:“我也是才刚发现的。”顾绯猗轻啧一声,叫了宫人,吩咐他们准备了软辇。谢长生却呆呆地问:“做什么?”“做什么?”顾绯猗浅浅重复了一遍。他心道小宠撞了一遭头,连受伤了需要休息和用药竟都不知道了,心底某个角落升起了一些想要叹气的情绪。他道:“自然是回寝宫休息上药。”谢长生“哦”了一声:“可是我的晚饭还没吃完。”顾绯猗狭长的眼眯起:“有咱家在,自然饿不着小殿下。”宫人抬了软轿停在二人面前,顾绯猗微微欠身,把手臂伸给谢长生,让他扶着上了轿。待谢长生上去后顾绯猗也坐了上去。谢长生问:“顾绯猗,你和我一起回去啊?”顾绯猗道:“自然。”顾绯猗先是坐在谢长生旁边,见他疼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又换到了侧面的座位上坐着。他在自己膝盖上铺了两张洁白的手帕后,弯腰握住谢长生的脚踝,把他的脚搭在自己膝盖上:“小殿下,这样舒服些吧。”谢长生仔细感受了一下:“好一点了。”顾绯猗像是想起了什么:“咱家第一次骑马时,亦磨破了大腿。”谢长生呆呆地眨了眨眼,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懂。顾绯猗也不在意谢长生有没有在听,他的手随意放在谢长生的小腿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谢长生的腿腹。像是沉浸在回忆里。谢长生却知道他在想什么。原书里提到过,顾绯猗第一次骑马是和父母一起。他定是想念自己父母了吧?谢长生伸手拍了拍顾绯猗,试图安慰:“嘿嘿,那证明你也被马骑了。”顾绯猗:“……”此言一出顾绯猗果然不伤感了。不光不伤感了,脸也黑了,盯着谢长生,笑得也更吓人了。谢长生吹着口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别过目光。一炷香时间后,轿子抵达了谢长生的寝宫。顾绯猗先下了轿,一回头,看到谢长生就跟在自己身后,扶着轿沿,颤颤巍巍地想要直接跳下来。顾绯猗盯着谢长生看了一会。他的小宠虽金贵漂亮,被人娇生惯养地待着,却并不矫情。腿痛了也不晓得主动说,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忍着。若不是他发现,顾绯猗不怀疑,谢长生不会主动说出来。倒是怪惹人疼的。顾绯猗用眼神退下那名想要上前搀扶的宫人,朝谢长生伸出双臂:“来,咱家接着你,小殿下。”谢长生却不太给他面子,碎碎念念地问:“你能接住吗?你力气够大吗?可别摔到我了,也别闪到腰了……”顾绯猗:“……”顾绯猗似笑非笑地盯着谢长生:“咱家的力气够大,腰也够好,小殿下尽管可以放心。”谢长生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顾绯猗的手腕上,往下一跳。他已经做好了落地时腿会痛一下的心理准备,谁知他根本就没落地。顾绯猗接住他,直接把他打横抱住了。谢长生下意识攀住顾绯猗的脖子。这几l乎相当于他给了顾绯猗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顾绯猗感受着谢长生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和胸前谢长生身体散发出来的暖融融的温度。却听怀里的谢长生用奇怪的语气,自言自语地嘟囔:“不对啊,我穿的是权谋文,不是港台言情文吧?……怎么会有空中特技一样的公主抱?”……这是又在胡言乱语什么?顾绯猗一路将谢长生抱到床上躺好,与此同时,冯旺已去他的住处,将玉凝膏取了来。谢长生看着那巴掌大小的墨玉盒子,问:“这是什么?”顾绯猗道:“玉凝膏。将此药涂在伤处,可肉白骨,不留疤痕。”“还有这种好东西?那你能挂在我名下申请个专利让我变成富翁吗?哦不能啊笑死我就是问问你真的很装。”顾绯猗不理会他,叫人备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后,挥退所有伺候的宫人。他狭长的眼落在谢长生身上,道:“小殿下,把裤子脱了。”谢长生张了张唇。他刚要拒绝,说他自己来就可以。顾绯猗却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眯眼笑着:“咱家知道小殿下不喜旁人近身,但上药一事不可疏忽。”“小殿下的皮肤生得这样滑嫩无暇,若留疤了,多让人可惜。”谢长生知道顾绯猗是兴致来了,又把他当成布娃娃了。但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注1)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自己来就行!”
顾绯猗“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上的黄铜戒指:“小殿下是不打算听我这个主子的话了?也不想要小狗了?”谢长生的气势瞬间就矮了。顾绯猗知道谢长生这是妥协了。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去解谢长生的腰带。松了腰带,他将外袍下摆堆在谢长生小腹,手捏住谢长生裤腰:“小殿下,抬抬腰。”谢长生抬了抬腰,顾绯猗顺势把他的外裤褪到了腿弯。但里裤却无法轻易脱下——腿内侧的血迹干涸,和皮肉已经连在一起,一动就痛。顾绯猗找了把剪子,沿着谢长生的大腿把里裤剪开。冰凉的剪子外刃就那样贴在谢长生腿内侧划动着,谢长生一动都不敢动,眼睛紧紧盯着顾绯猗的动作,生怕他剪到自己。顾绯猗没抬头,却像是知道谢长生在想什么:“小殿下放心,咱家的手是知轻重的。”他把那些未被血染到的布料全都剪了下来,渐渐的,谢长生两条大腿只余几l块染血的布料还贴着他的皮肤。谢长生猛地扯过旁边的被子把脸捂住了。隔着被子,传来顾绯猗奇怪的问询声:“小殿下,为何要把脸挡住?”谢长生答:“人的身体都是一样的,只有挡着脸,别人才不是知道我是谁。”但话一出口却自知失言。——顾绯猗是太监,身体是有残缺的。他的身体当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他这话无疑是在往顾绯猗伤口上撒盐。谢长生连忙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却听到顾绯猗的轻笑声。他没如谢长生预想的那样生气,只是道:“小殿下真是深谙掩耳盗铃之术。”一只冰冷的手握住谢长生大腿,往外侧用力:“把腿分开些。”等谢长生的两条腿再稍微分开一些距离后,顾绯猗终于看清了谢长生腿内侧的伤。倒是比他想得还要严重些。皮肤全红了,上面是大大小小的血点子。“小殿下实在贪玩。”顾绯猗低语一句,取过帕子在热水中浸湿,去湿润那些沾在谢长生腿上的布料。又一点点揭下来。染血的布料在被剥离时会连带谢长生的皮肤揪起一个弧度,就算顾绯猗轻手轻脚,有时那伤口也难免又渗出血丝。顾绯猗看着都觉得疼,谢长生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一声不吭的。顾绯猗有些好奇,问谢长生:“小殿下,不疼么?”谢长生的声音从被子里朦朦胧胧地传出:“我是蘑菇,我怎么会疼呢?”顾绯猗听得摇头——这是疼傻了。把所有布料都取下后,顾绯猗换了条干净的棉巾,把谢长生双腿内侧擦干净。顾绯猗道:“小殿下,咱家要上药了。”他将那巴掌大的墨玉盒子打开,顿时,满屋都是梅香。这梅香和顾绯猗的梅香很像,却又不同,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的药味。顾绯猗用指尖挖出来一块。他用食指和拇指慢慢抿着,那雪白的膏体被揉开,渐渐地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顾绯猗伸手,将药膏涂在谢长生的伤处。指间碰到谢长生皮肤的瞬间,谢长生整个人一抖。“疼?”谢长生道:“太凉了。()”顾绯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幼时他的身上还有温度,这些年进了宫里,身体却是再热不起来了。≈ap;dash;≈ap;dash;他心里装了那么多冰冷的恨意,怎么可能再热起来呢?不像谢长生,身体总是暖暖的。收回思绪,顾绯猗再次将手上的药膏递过去,抹在谢长生腿根的伤处,冰的谢长生又抖一下。顾绯猗道:≈ap;ldo;小殿下忍一忍,很快就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话虽这么说,顾绯猗却像是玩上了瘾,一下下用自己冰凉的手指去贴谢长生的皮肤。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谢长生哆嗦个不停。但又没那么心满意足。看着谢长生被蒙住的面,顾绯猗突然很好奇谢长生的表情。于是他伸手,掀开蒙在谢长生脸上的被子。仍旧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双眼也仍是呆呆无光的。只是因为呼吸不畅,脸色更红一些,因为受了凉,用牙齿用力咬着下唇,似是在忍着惊呼。见挡脸的被子被拿走,谢长生愣了一瞬,傻笑地看着他:“哦,天亮了。”顾绯猗扬了扬眉,盯着谢长生的脸,突然张开五指,整个用手握住谢长生腿根。谢长生没想到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他不满地看着顾绯猗,用那种惹人想笑的呆板语气控诉着:“……流氓。”哪有会有他这样体恤的流氓,用了那样多万金难求的药,只为给小宠消疤?顾绯猗没什么表情,把手伸到谢长生胸前,把指头上残余的药膏一点点的,报复性地全蹭到谢长生的衣服上。等手指全干净了,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