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脚下一踏地面,一跃而起!在雨中,他身如惊鸿,跃起的高度几乎跟城墙平齐,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下一刻,雨幕中亮起璀璨刀光,斩破雨帘,劈向坚固的城墙!只见刀气纵横间,表面的砖石簌簌落下,被雨水冲去。最后在城墙上留下的痕迹,像是几行字。离开的人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是什么字。可惜雨幕太密,狂风扑脸,他们又走得太远,实在看不清。一口气写完,游天才重新落了下来。陈松意撑着伞走上去,将他罩回了伞下。看着小师叔这铁画银钩、充满少年意气的一笔字,又对照了一下手上裴植给的纸,陈松意说道:“没写错,我们可以回去了。”正好雨势又变得更大了,两人于是撑着伞回了城。紧跟着城门彻底关上,一群漕帮青壮开始搬运来巨石跟泥浆,将这唯一的入口彻底地堵死。城门封闭,水上的船也都锁住了。老爷子下了令,这几日漕帮不出船,然而码头上却有人要从江上离开。此刻江面渐涨,因为狂风骤雨一点也不平静,江水都变得浑浊起来,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漕帮汉子劝这些要从水路离开的人:“水路要堵,我们都没出船,硬要现在走怕是会有危险!你们不如多留几日,或者走陆路!”雨声太大,说话都必须扯着嗓子喊,可这个富商却执意要从水上走。面对劝阻,他的人还说,船是他们的,开船的人也是他们的,又不需要漕帮负责。“好言难劝该死鬼,就让他们去吧。”被身旁的人扯了扯,穿着蓑衣的汉子也就解开了船的绳子,看着这艘船在波涛起伏的江面上走了。陈松意跟游天刚好回来,看到这船只离去。那没劝住人的漕帮汉子懊恼着,就听同伴说了声“游神医跟意姑娘回来了”,被他扯到了两人面前。“意姑娘!”那漕帮汉子还是放不下,将这船人执意要走水路的事说了。陈松意撑着伞,只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道:“没事,今日还不到该死的时候,他们会回来的。”第二更这艘被预言还要回来的船在风浪中行驶,虽然走得颠簸,却并不慢。很快,它就离开了漕帮总舵的范围,在一刻都没有停的雨中,来到了一段特殊的水道。漕帮的水系图上特意标注过这里,不仅是因为这一段在转弯处,水流湍急,而且两边的山崖高耸相对,突出之处又相互交错。昨夜在忠义厅,陈松意的指尖所指的、要山体滑坡的地段,就是这里。船上驾船的都是老手,本来在这样的风雨中出航也没什么,可是等走到这个地方,想到漕帮的人的劝告,他们看着前方的山崖,心中就不由得打起鼓来。“……走慢些!”船在江面上放慢了速度。船舱里,跟姬妾在一起的富商感到船的行进慢了下来,于是不悦地道:“怎么慢下来了?去让他们快一点,老爷我还想快点回州府呢!”“是老爷,我这就去催。”在他面前得力的小厮应了,然后从船舱中走了出去。一来到甲板上,他就差点被风吹回去,又见到那些船夫消极怠工,于是便要上去训斥。“你们——”话还没说出口,前方就传来什么轰然倒塌的动静!小厮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前方高耸的山崖在暴雨中坍塌滑坡,泥沙携着山上草木巨石滚落,砸在江中,在江面上砸出了一个个深坑。
他的脸一时间变得煞白。灰暗的天际惊雷闪过,将船上每一个船夫的脸色都映成了同他一样。但凡他们走快一步,那砸下来的沙土巨石就会落在他们头上。这艘船可不是铜墙铁壁,在这样湍急的江水里,所有人都会折在里面!“什么声——”颠簸起伏的船舱中,富商也拥着姬妾从里面出来,想看看这是什么动静,结果看到前方还在崩塌的山崖。三人顿时定在原地。富商的酒醒了,感到身旁的姬妾都在不停地发抖:“……”而他们的船还在向前飘去。富商汗如浆出,立刻大叫起来:“还、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掉头!赶紧回去!”江心,大船匆匆地掉头。来的时候他们是顺流,现在要往漕帮的方向回去是逆流。富商此刻恨不得自己生了八只手,能一起用力把船划回去。幸好虽然过程艰难,但他们还是逐渐离开了那段崩塌堵塞的水道,在滔滔江水中努力了半天,终于又回到了漕帮范围内。风雨飘摇中,守着码头的两个漕帮汉子看着江面上慌里慌张朝这个方向驶过来的船。其中一人直起了身,拉着另一人道:“你快看!”“嘿!还真的回来了?”之前劝他们不要走的漕帮汉子见船离得越来越近,伸手往上推了推斗笠。他的同伴满脸稀奇:“意姑娘真是神机妙算,说他们时候没到,阎王不收,果然就不收啊。”漕帮汉子回过神来,推了同伴一把:“过去!等会问问他们遇到了什么,怎么就回来了。”两人上了码头,等到那船终于靠了岸,一把扯过绳索,在雨中利落地把船定回了码头上。船上的人哆哆嗦嗦地下来,跟离开时那不听劝的狂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劝他们别走的漕帮汉子见那富商来到面前,只开口问他:“怎么又回来了?”“走、走到一半,山、山塌了!”那富商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发现跟自己说话的是方才劝自己不要走的人,顿时抓住了漕帮汉子的手,感激涕零,“恩人!你是我恩人呐!”——要不是他再三劝告,让船夫放慢了速度,他们就要葬身在那儿了!两个漕帮汉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然后,另一人才神情古怪地拍了拍富商的肩膀:“算你命不该绝,就说不要走多等两日嘛。”“是是是!”富商擦着汗,确认道,“那我们现在还能回来吗?”“行是行,不过你们客栈的房间肯定没有了,想要再找地方住,估计得出点血了。”……京城,前往江南的钦差队伍也是此刻出发。比起开始下起暴雨的江南来,京城的天气依旧十分晴朗。江面上反射出耀眼的阳光。由天子送行出城,来到运河码头,付鼎臣站在高大的船上,并没有下令出发。他手上的兵符已经交由近卫,带去调动京师水军,驾战船全速前进,前往江南。景帝给他调兵权力,虽然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