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有个表妹,攀上高枝嫁给了鹿郡公,谁承想不能生养。当时二爷已经八岁了,郡公夫人动了将其过继抚养的念头。二十年前裴家不似现在,老爷官运不通,时乖运蹇,想着以此借借鹿郡公的势,谋个官缺也好。也合该郡公夫人走运,二爷过继过去没半年她竟奇蹟般怀上了,第二年夏天诞下一个大胖小子。有了自己的儿子谁还心疼个外来的,没多久二爷又给送回来了,至此一改活泼性情,变得沉鬱寡言,和老夫人也亲近不起来。」
林畔儿讶然,不意裴縝有这样心酸的过往。
离家那日,裴縝来跟老夫人辞行,老夫人闭门不见,裴縝跪在屋外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从容离去。
新居收拾停当,添置了被褥、帘帐、花瓶、灯烛等等一切日常所需的物件。原本空荡荡的房子被填的满满当当。
林畔儿抱着狸奴进屋,将它安置在窝里。窝是新的,家也是新的,狸奴闻闻嗅嗅,惊恐中透着新奇。直到林畔儿拿出它惯常臥的绣花垫子铺到窝里它才肯安然趴进去。
猫窝系稻草编织,一根根稻草码得齐齐整整,经过巧妙的手法一丝不苟地编成,成品边缘井然有序,不见半点儿毛躁。连裴縝都连声夸赞,问哪里买来的。
林畔儿道:「四娘送的。」
「哪个四娘?」
「花间酒肆的花四娘。」
「你什么时候和她相熟了?」
「这阵子常往西市置办东西,她从沈浊那里听说,过来帮忙,给我出了好多主意。二爷你看床上鸳鸯合欢被子是不是很好看,四娘替我选的。」
「我说怎么那么艷俗。」裴縝嗤之以鼻,「以后少跟她来往。」
「为什么?」
「她不是好人,来往频繁,恐带坏了你。」
「不像呀。」
「她会把坏人两个字印在脸上?听话,咱不搭理她。」
说着话,沈浊花四娘进来了,分別带着礼物。
「恭贺裴寺丞乔迁之喜,一点儿小礼不成敬意。」说罢将用草绳穿着的两尾红鲤鱼摜到桌上,「你別嫌礼轻,我凿开了九个冰窟才网到这么两尾,路上碰着人十两黄金问我买我都没卖。」
花四娘也将礼物奉上:「听沈浊说裴寺丞素爱薰香,刚好我有几块沉年沉水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裴縝对沈浊带花四娘过来心生不满,冷着脸不做声,亏得林畔儿接过去:「多谢四娘。」
四人坐下聊天,沈浊道:「没带几个婆子丫鬟过来?」
「你看我这里是能养得起丫鬟婆子的地方吗?」
「你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身边没有人伺候怎行?」
「市井小民没人伺候还不活了?」
任谁都听得出裴縝话里带刺,沈浊知道什么刺着他了,偏要把那刺再往肉里扎一扎,指着两尾红鲤鱼道:「畔儿,把鱼烹了,治一桌好菜,晚上咱们庆祝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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