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去三奶奶家心存抵触,倒不是因为三奶奶怎么样,而是彩蝶那娘们让我有些反感,我凑过去和人家搭伙过日子,不被挤兑也得受人家白眼。其实,我也没立场反感彩蝶,因为那是她的家,而且她和我的身世类似,我能理解那种被人遗弃后的敏感小心思。不一会,马师傅找的车来了,开车的是村长,看他的表情,好像是要送大学生进城似的,满眼期待。我想留下来,但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马师傅和师娘都有让我变得更好的心思,我再不接受,那就是矫情了。当然,我能上车还得靠马师傅的两个大逼兜,声音挺脆。车上,马师傅嘱咐道:“到三奶奶家,少说话,多干活,让你学啥你学哈,别顶嘴。”“知道了,我啥时候能回来呀?”“我也说不准成,也不知道三奶奶叫你过去干啥,听吆喝吧,你学的越快,回来的越快。”此时,我真希望三奶奶是武林高手,咔咔咔几下,双掌冒白气,一瞬间能把毕生的功力都传输给我。马师傅继续道:“听点话,奇人多异相,三奶奶也有自己的习惯,说什么,做什么,你别多想,都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奇人异相呢,我只想跟着你学。”“傻孩子,师父没多大本事,再说,我平平常常的一个人,哪有什么与众不同?”“你前列腺肥大,尿尿还分叉。”开车的村长哈哈哈笑了几声道:“这孩子,嘴可真损,爷们,按年龄,你得叫我一声叔,叔是过来人,见过的事情也不少,听你师父的,好好学本事,等长大了我给你批一块地盖房子,那不也是一户人家嘛。”还没等我回话呢,马师傅先不乐意了,骂了一声道:“我说,孙家小子,你这辈分怎么排的?师徒父子,许多相当于我儿子,我和你爹是一个辈的,你要是他叔,那你和你爹怎么论?咋地,你爷俩要称兄道弟拜把子啊?”我突然觉得马师傅的嘴比我还损,村长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开始往回找补,又扯起来前列腺肥大的事,人家毕竟是当官的,看待问题透彻,说什么现在的电视广告把孩子都教坏了。马师傅也想起来我说他尿尿分叉的事了,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巴掌,随后从兜里摸出五百块钱递给我,告诉我有点眼力见,三奶奶缺个柴米油盐啥的,要主动买回来。此时,马师傅就是我心目中的天神,谁要是说马师傅不好,许某人和他拼命。等到了地方,三奶奶并没有出门,而是让彩蝶出来迎我们,在马师傅面前,彩蝶笑脸相迎,好一个殷勤,等马师傅离开后,彩蝶的脸冷得和要结冰似的,她语气生硬道:“奶奶说今天不见人了,你住西屋,手干净点,要是敢偷东西,有你好看的。”我心里呵呵一下,咱许某人今时不同往日,原来有吃有喝,现在兜里有五张大票,那他妈就是皇上。进屋子前,彩蝶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奶奶住的东屋里只有一丝幽暗的黄光,好像是开了手电,而西屋门口有一道厚重的门帘,说是棉被也不为过。不知道为什么,在彩蝶掀开门帘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西屋是三奶奶家的香堂,绝大多数的出马仙的香堂都不会让外人看,更何况我也带点仙缘,用行内的话来说,这叫冲撞。门帘掀开,一股很复杂的味道传了出来。腥味?骚味?黄香味?有点像是家有瘫痪在炕的病人的味道。不对呀,三奶奶看着很干净,家里面怎么会有这种味道呢?“进来呀?”彩蝶瞪着眼低声道。随着白炽灯幽暗的光线铺满房间,我也看清楚了屋内的状况,正面是一堆兜兜袋袋的零碎,左边是炕,右边是香堂。三奶奶家的香堂很奇怪,并不是那种柜子似的佛龛,而是一条横着的圆木,圆木贯通整个北墙,上面放着六个香炉。左面的三个香炉供的是一张老旧的红布,三尺见方,红布上面没有字迹,隐约可见一只半坐的狐狸。右边的香炉供的更奇怪,墙上挂着的萨满的衣服,神帽、面具、神衣、腰带、神裙、神靴一应俱全,我们进屋带进来的风吹动神衣上的圆盘叮当碰撞,发出瘆人的金属音。最恐怖是那面具,面具是用麻布做的,不是薄薄的一层,而是像古代千层底似的,就是将一层层麻布抹上糨子风干后的样子,巴掌大的面具,眼睛就占了三分之一,嘴角还挂着两颗锋利的野猪牙。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头皮和后背一阵阵酥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彩蝶一声不吭地走了,用沉重的脚步来表达内心的不满。炕上已经铺好了被褥,我摸了一下,很热,此时,我还没弄明白三奶奶为啥叫我过来,对面的房间也是可怕的安静。屋内的摆设加上彩蝶的情绪让我觉得很压抑,犹豫了一会,我决定直接蒙头睡觉。摸出手机刚打开推箱子小游戏,屋子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像是窗户开了似的。起身一看,我笑了,胡小醉来了。“你怎么来了?”胡小醉笑了笑,她笑的很甜,笑到了我的心窝里。“你不是要去修炼吗?”胡小醉依旧是甜美微笑。“我以为最近看不到你了呢。”“挺好,有进展,你的心灵,比原来干净多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和马师傅一起生活,咱也没看过光盘,心里确实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了。“冷吗?来,上炕。”话音刚落,门帘子呼的一下被掀开了,彩蝶满脸怒意地进来了,眼神快速扫了一下屋子,怒声道:“你在和谁说话?”我看了看彩蝶,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胡小醉,此时,我确信彩蝶看不到胡小醉。“问你呢,在和谁说话?”“自言自语。”“骗人,是不是有人在外面?”我看向胡小醉,胡小醉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一个不正的出马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