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萧绰瞥眼四大皇族首领,蔑道:“什么叫我等?大殿之上,话都不会说了吗?”
“臣等惶恐!”
“都先下去吧,朕累了。”
十多位领头不依不饶,“皇后!臣等要见陛下,不杀韩贼!难平三军遗恨!”
萧绰扶着额头,低声道:“那你就替陛下做主吧。”
“皇后英明!走!去捉拿韩贼!”
领头一拜,众人齐齐叫好,刚要离开,萧绰起身了,“朕才知道汉人‘祸起萧墙’的意思,唉……陛下,现在都有人替你做主了,想杀谁就杀谁,您的江山社稷,这些人可是不管喽……”
领头立刻扬手,眼珠子一转,忽的回头跪下,“陛下圣明,皇后圣明,臣一时糊涂,皇后开恩。”
众人面面相觑,扑通一声,齐齐伏拜,“皇后恕罪!臣等糊涂!”
萧绰也不说话,缓缓走到了领头跟前,竟俯身拍了下他的肩膀,“皇叔哪有罪,罪在朕躬,朕不该任用汉人为官,不,列祖列宗也都不该用汉人为官,他们都不是好人……”
“不不不!皇后,臣刚才一时气话,您,您就当臣刚才放屁了。”
萧绰转身怒道:“南京城谁守的?谁!”
萧绰一俯身,那位皇叔答道:“韩德让。”
“他是谁?”
“是,是燕王的儿子。”
萧绰摔了袖子,缓声缓语道:“哦,他们父子朝夕经营南京边陲,后来儿子誓死守卫,父亲却要来攻打儿子,真新鲜。”
“臣没说!”
“你的意思就是!”
萧绰怒眉沉声道:“什么叫南人都不是好东西!你身上穿的衣服,你中午吃的饭菜,你昨晚去的‘和春楼’,前天逛的汉城大街,你都付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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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一时气话,皇后英明,臣知罪。”
“朕问你付钱了吗?还有你儿子,他人呢?”
萧绰一抬头,他儿子抬眉瞅了一眼,吓得不敢再望,可刚才誓杀韩家的气焰,看得萧绰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
“买东西不付钱,还要抢,啧啧,这衣服的料子真漂亮,哦,听说你逛窑子也不付钱,还说‘大辽的窑子你随便进’,有没有这回事?”
萧绰一俯身,跟他一起的几个贵亲吓得大气不敢喘,忽的一个咳嗽几声,满面涨得通红。
萧绰笑道:“当初朕跟燕王说,皇亲国戚若犯法,跟庶民同论,燕王说还是要宽容些,尤其是军功卓着的,现在按大辽刑法论,你等明抢还杀了人,请问朕是按大辽律法办事呢,还是按燕王的意思办事?”
顿时哭声一片,“皇后饶命啊!皇后娘娘,臣等知错了,臣等有罪,请皇后娘娘开恩呐!”
二十七岁的皇后嘟了嘟嘴,微笑道:“喂,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按谁的意思办?”
那个皇叔满眼通红,心里痛恨韩家父子,口里却哆嗦着,“燕王英明,韩家人忠心耿耿,还请陛下和皇后宽恕燕王无心之罪。”
萧绰鼓着嘴巴,看着众人尽皆俯首为韩匡嗣求情,她就摇摇头,“当然!大败而归,致使三军损失惨重,罪不可饶!经陛下允恩,其罪如下。”
眼珠子转了转,萧绰笑道:“皇叔,要不劳烦您老前去南京传旨?”
说罢,萧绰就将写好的圣旨递给了皇叔,命他火速前往。
“老臣愿为皇后分忧,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哦不,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之内,隆声谢恩,听得萧绰叉着腰皱了眉头,“朕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想起大败南朝的韩德让已有多年没见,萧绰坐在位上,一时愣住了,“朕……都成朕了。”
苦笑一声,她就自言自语道:“朕都生了三子三女,你却至今未婚,你守住了誓言,朕却违逆了誓言,朕对不起你,朕……”
两滴晶莹泪一落,朦胧中,大侍官就说皇帝醒了。
“燕王韩匡嗣接旨!”
南京大小官员,一众将军全都俯身于后。
“尔违众谋,深入敌境,罪一;号令不肃,行伍不整,罪二;弃我师旅,挺身鼠窜,罪三;侦候失机,守御弗备,罪四;捐弃旗鼓,损威辱国,罪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