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以前跟我讲过她和柳如茵的渊源,她说柳如茵在她最无助时收留了她,又在她成长的期间,给她的身心带来了莫大的伤害,若说心底没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到底恩大于怨,她对柳如茵还是有很浓厚的感情的。
只是这话我不便跟柳如茵复述,但见柳如茵情绪很是低落,只能连忙抚慰她道:“翠儿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不是个记恨的人,姑娘如此待她,想来她总有一天她能体会到姑娘的良苦用心,姑娘眼下何必介怀这些,思虑多了反倒伤了身子……”
听了我的话后,柳如茵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她抬眸望向我说:“小七,你没来之前,翠儿是整个云裳楼里跟我最亲近的人了,正是因为我把她当成心腹,我才会肆无忌惮的去责骂她。而你不一样,你是被他们掳来的,再者,你本是九安城里的人,我总感觉这小小的云裳楼是留不住你的,事实也是如此,不是吗?”
我听了不禁愕然。
柳如茵显然早已察觉到了我的意图,难怪她会那么配合我,原来只是为了成全我。
的确,我为了能跟她一起去九安城,这些天里,一直费着心思讨好着她,我以为她本不在意的,没想到她早已看在眼里。
还有这次的枝叶舞表演,也是她为了圆我的心愿而编织的一个谎言。想来也是,宫里人怎会无故在入宫之前让舞姬临时换舞?
宫里的人并未曾说过那些话,这一切都是柳如茵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她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能让我顺利回到九安城,与家人团聚。
只是我始终不明白的是,在此之前,我与柳如茵素未相识,也未曾结下深厚的情谊,她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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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
后来她跟我说,她和我终究只是路过一程、相逢一场,所以也许她待我并没有像待翠儿那般亲厚,但她自始至终都未曾算计过我,因为她当初就是被人拐进云裳楼的,正因为她与我有着类似的境遇,所以才会对我格外照拂。
眼下我们并没有接着聊下去了,因为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
不得不说,柳如茵的天分很高,我每教她一个招式,她只需跟着做一遍动作便记下了。我带她梳理了一遍整个舞步后,她已然能独自跳完一整支舞了。
由于我只是个陪衬,并且我对舞蹈动作已熟透于心,所以这一整天下来,多是柳如茵在练习,我则寻了个空地,坐在高地想着心思。
如此这般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赵妈妈就亲自将匠人做好的衣裳送了过来。
她将做好的衣裳摊开在我们面前,只见一件是灰棕色的长衫,带着一副长长的水袖,另一件则是墨绿色的长裙。很好,它们与我心中所想并无出入,我满意地将她垂挂在屋子里,而后与柳如茵二人去前厅练舞了。
柳如茵的舞艺进步非常之大,昨天跳起舞来还略显生疏,今日已然能发挥自如,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提出了改进的方案。
自从昨日她与我交过心后,今日对我的态度显然不同以往。
我和她一边分析着舞步,一边谈论着过往趣事,此时,我们倒不像是主仆,而像是已结实数年的挚友。
今天是我们在云裳楼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就要出城进宫了,这一天本该极其紧张才是,然而我们却丝毫未有焦灼之感,柳如茵有的是对去皇宫的憧憬,我则万分期待宫里某些人看到我完好归来的场景。
即使我们对将要表演的这支枝叶舞已然胸有成竹,但今日还是练习了一整天。
晚上回屋的时候,本以为迎接我们的是翠儿喜笑颜开的面容,没想到却见她哭丧着脸说:“姑娘,不好了!”
柳如茵显然一怔,她放下手里的物件,拉着翠儿忙问:“怎么了,翠儿,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了林如茵的声音,翠儿的情绪似乎被调动了起来,她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
我见了此番情形,便上前轻拍着她的背说:“翠儿,有什么事你慢慢说,有我和姑娘在呢,莫慌。”
翠儿一边抽泣,一边缓缓地将一坨衣裳从身后拿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早晨赵妈妈送来的、我们表演节目时所要穿的衣裙吗!
我的心下突然一沉,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什么。
“翠儿,到底怎么了?”我急促地上前夺过衣裙,将其中一件提在手上摊开一看,立时见到它的上面莫名多了数个窟窿,又摊开了另外一个,只见上面依然有着好几个窟窿。
见到这般场景,我的脸上不禁布满了阴霾。
我记得早晨走时,我明明将它们完好地挂在屋子里,怎么现在回来一看,这些衣裙竟成了这般模样?
柳如茵本来在安慰翠儿,但约莫是见我神情突变,便也跟着凑了过来,她见到那些破烂的衣裳后,顿时慌得六神无主。
“这……早上不还是崭新崭新的吗,怎么这才一天还不到,就变成了这样?老天,这可如何是好?”她捧着衣裳,瘫软在桌前。
翠儿嗫嚅道:“姑娘,都是翠儿不好,是翠儿做错了事,您责罚翠儿吧!”
柳如茵不可置信地说:“是你做的?”
翠儿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而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我们听。
原来今日早晨我和柳如茵去练舞之后,赵妈妈吩咐一个丫头来我们屋子里清扫,她见到我们屋子里挂着件新衣裳,便自作主张拿去洗了,谁料这衣裳的料子特殊,遇水无碍,但一遇皂荚则化,那丫头原先不知道这个理儿,洗完了一瞧,衣裳已然破了好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