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就在这时,西洲谢家的人来了。
之后的记忆就变得模糊灰暗起来,是谢飏不想再触及的过往。
他不太记得自己为何会答应离开,也不记得那虚伪的“父亲”是如何哄骗他与云家长辈的。
他只记得自己离开云家那天,云非渺哭着送了他一路,到最后分别的时候,云非渺还紧紧地抱着他舍不得撒手。
他帮云非渺擦着眼泪,哄着云非渺放手,承诺来年三月回云城为他庆生。
只是回去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做承诺的。
他向云非渺承诺的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西洲谢家就像一个照妖镜,一下子将他打回原形,让他明白自己依然是那个不受人待见的孩子。
他们告诉他,他不配得到世间任何一样好东西,不配有任何一天能够轻松惬意地活着。
他们收走了他从云家得来的储物戒,里面存放着他在云家时收到的所有礼物,还有临行前云家长辈为他准备的东西。
他们觉得云家人出手不凡,里面肯定会有很多好东西,他们想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瓜分,一点也不留给他。
可那储物戒被云家主设了禁制,除了谢飏本人无人能够打开,除非对方能够卸除那个禁制。
西洲谢家无人能够卸除,于是他们愤怒,他们咆哮,他们将所有怒火发泄在了他身上,他们在冬日里当着他的面,假意将那枚储物戒扔进了院中的池塘里,让谢飏想要就跳下池塘去找。
但谢飏看得清楚,储物戒还在他们手中。
最后谢飏还是进了池塘,被他们一脚踹下去的,直到他奄奄一息时才被人捞了起来。
那时谢飏过的日子还不如离家出走之前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直到他听到了“母亲”与其他人的谈话。
原来他不是他们的孩子,他只是一场阴谋里最倒霉的那个工具人。
年幼的他并不能明白太多事情,但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意思透了。
有过云家生活的对比之后,在谢家的每一天都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谢飏觉得,与其活着被人利用,倒不如死了干脆。
反正他在谢家活着,也只是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无法再见阿渺一面,也无法再回云家一次。
于是他学会了自戕,将西洲谢家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他的那对“父母”。
在他身上的价值还未榨干之前,他这个工具人怎么能死呢?
在他一次次自戕未果之后,西洲谢家那群人终于不敢再关着他了,而是将他放逐去了大荒,让人看着,别让他死了。
大荒虽然荒凉,灵气也十分稀薄,但终于重见天日的谢飏对那里倒不是那么排斥,那颗想自戕的心也终于消停下来。
他想,只要离开谢家就还有希望。
哪怕他只是个注定要死的工具人,只要他能从这里逃出去,能够远远地看一眼云家也好。
谢飏进入大荒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一场鸡飞狗跳。
他看到大荒的一个管事和几个小厮追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满山乱跑。
那小男孩长得很漂亮,就是笑起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淘气,还带着几分恶意。
“追什么呀?本少爷今天生辰,没找你们要鸡鸭鱼肉就不错了,只是拿了你们两个馒头一根鸡腿,至于追成这样吗?”
“你这个老管事也太抠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