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二十七年来,蓝葳第一次想做个反抗者。
“唐先生,请你将我调回美国。”话说出口了,她会后悔,纵使她将活不过今天、活不过此时。
唐悦楠不动声色的牵动嘴角微笑,很好,他的蓝葳背叛他了,都是因为姓任的那个小子,他又多了一项非置任捷于死地不可的理由。
“你想调回美国?”他眯起了眼,将怀中美女的细肩带拨开,专心一致的与洋妞调起情来,特意不将眼光放在蓝葳身上。
“是的。”蓝葳僵硬的说。
“可以呀!”唐悦楠随兴的一笑,“等你将任捷解决掉之后,我马上安排你回美国。”
这个答案并不令人意外,但是蓝葳还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是斗不过唐悦楠的,他从来不会让任何想离开他的人好过,他喜欢玉石俱焚的方式,深具残酷的兽性。
万籁俱寂中,任捷将一包烟中的最后一根拿出来抽,他相信小季会出现,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她一定会来。
早上离开“风云际会”后他就一直守在这里,将呼叫器和大哥大关掉,存心让所有的人找不到他,他只想专心的做好这件事——等小季。
又踩熄了最后一根烟蒂,时间为夜晚十一点五十九分,就在他几乎以为小季不会来的时候,她出现了。
机车呼嚣的声音由远而近,任捷目不转睛的看著她熄火,看著她将安全帽摘下扣在手腕上,看著她脸上的一无表情。
对于任捷同样守在墓园外这件事,小季并没有显出意外,她似乎猜到他会来,也或许她只是对任何事都没有反应罢了。
“小季。”任捷很快的倾身将车内那束白菊花拿起,朝她走近,继而与她并肩而行。
小季没有看他,她拉紧黑色大衣迳自往前走著,踩过落弃堆积的小径,嘴里淡淡的说:“医师没有义务来为每个病逝的病人上香。”
“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任捷此时是包容著她说话的尖刻态度,若换个说法,面对她时,他总是不由得会温柔起来。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小季不领情的维持著相同的步伐,熟悉的往山凹中的墓园走去。
她并不希望在今天看到任捷,父亲墓前她不想为装,她有好多话想对父亲说,然而任捷的存在则让她必须戒备起来。
“我有话对你说。”任捷紧紧的跟著她,其实这里他也来过数回,但恐怕小季永远不会知道,因她老是在选择对他诸多误解。
“我不想听。”一股室闷而刺痛的感觉,在任捷流露出温柔时涌进了小季心头,她多想一拳挥开他,她不要他在这里对她说一些好听的话,都分飞两头走到这个地步,她没有回头的打算。
“很可惜,你非听不可。”任捷突然伸出手拉住小季的胳膊,雨却在此时缓缓的落下了。
小季被他拉得一阵踉跄,她的眼光在黑暗中和任捷接触了,她的心隐隐的抽动了一下,“任捷,你向来很懂得强人所难。”
“彼此彼此,你也向来很懂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人可以接近你。”任捷苦笑著。
她嘴畔立即浮现出一丝嘲弄的微笑,“或许,我该对世界上的每件事都浑水,这会令任医师你满意些。”
“小季,为什么我们非得这样说话不可?”任捷看著她问,表情很复杂。
“我并不想与你说话。”她冷冷的看著他。
他忍无可忍的抓紧她,不耐烦的蹙起了眉梢,“听著!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不管你听不听,我都要向你说个清楚。”
“说什么?”小季突然伧然一笑,她声音有丝沙哑的说:“任医师,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父亲的死不是因为脑瘤,而是另有它因?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话,那你不必多费唇舌了,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