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霞气结的瞪视着他。他简直是无赖!
她真不该用太文明的方法来对待他,毕竟她老早明白就因为他粗鄙不文,所以她才会被聘任来改造他的,不是吗?
她不该生气,也不能生气,没有跟学生生气的老师,因为学生总是肤浅的、幼稚的、不成熟的,她该将文明人的高尚礼仪好好地传导给他,这么一来,他就再也没有激怒她的机会……可是,当她在开演十分钟后,发现他真的睡着时,她的心理建设又破功了。
望着呼呼大睡的他,她怀疑自己真的可以将他教好吗?
纵然他有公孙家优异的遗传,可是二十八年来,他并不是在公孙家成长的,他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成长在一个她完全难以了解的低下阶层,所以他的价值观和她完全不同,他可以放心地在这里睡着而不认为有何不妥,而她就万万做不到,因为她的教育告诉她,在欣赏歌剧表演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睡着这回事的!
他的打呼声使她难堪,也使旁人受扰,于是她只好将他摇醒。
「演完啦?」虽然好梦初醒,至少他还记得他在哪里。
秦遇霞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近乎耳语。「还没有,不过我们必须先离开。」
「哦,为什么?」公孙河岸慵懒的打了个大呵欠,还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举高的手还差点挥打到隔壁老先生的额头,招来对方一个恼怒的眼神。
她忍不住的蹙眉。「因为这里不是卧室。」
一路沉默,他们坐进车里,照例是由他驾驶,他知道板着小脸的她真的生气了,他却无计可施。
怎么讨心仪女子开心?
他不太懂得追求之道,在过去的异性经验里,若不是看对眼的一拍即合,在一场露水姻缘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便是些花痴主动倒贴他。
他从来没有追求过异性,也从来不知道当他真心喜欢上一个女人,对一个女人心动的时候,要他动手将她拉进怀里,展现男子气概粗暴的吻她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如果跳车会使她发笑,他会跳,如果装小丑会令她展颜,他就装,但是就因为她只是静静的坐在副驾驶座里,没有任何表示与指示,他也就跟她杵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公孙先生,我像个傻瓜吗?」她忽然看着他问,娟秀的面孔表情严肃。
「啊?」公孙河岸微微一愣。小彩霞怎么会这么问他?她一点都不傻,她美丽极了,也聪慧极了。
她凝视着他。「如果不是把我当傻瓜,公孙先生怎么会在歌剧院里睡着?」
他立即喊冤,「我早就告诉过妳,去那种闷死人的地方我会睡着,是妳不信邪,说什么都要去,现在再来怪我不是莫名其妙吗?」
他说的歪理也对,可是并不足以说服她。「虽然这样,但公孙先生是为了学习上流社会的交谊而去的,应该要尽可能的去克服睡意,不该出现打呼声影响了别的观众的权益,你这样……很失礼,也会连累公孙家族的形象。」
「去他的公孙家族!」提到这个,他也火了。「妳这小妞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他妈的去克服我的睡意?打呼是控制得来的吗?啊?妳告诉我啊?」
他讨厌任何人说他配不上公孙家族,他为什么要配得上公孙家族?公孙家族算哪根毛啊?他才没将那些遗弃他的人放在眼里!
秦遇霞眨了眨眼,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吓到了。
他很激动……
不,是慷慨激昂。
她读过心理课程,他绝不是生气她对他的数落。
那么是什么呢?
她踩到他什么地雷了吗?
她回想一遍自己说的话,想抓住重点,没想到驾驶座的他却忽然在颤抖。
她又吓到,连忙探向他。「你怎么了?」
他看起来像是呼吸不到氧气的样子,他的双手抱着头,明显像在恐惧着什么。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她急切的询问他,然而他的喉咙却像是有块东西阻塞着,无法做言词上的陈述。
几分钟过去了,就在秦遇霞决定要下车向路人求救之时,他居然慢慢的好了,呼吸也平顺多了。
她困惑的看着他。「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