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群手持刀剑的兵将,冲了进来,撞见刚刚收了你钱的那个门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打得好,你高兴极了。
但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你看那些兵将,领头的,身穿胸前有护心镜的明光铠,这是本朝军人,最高级的装备,随从们也装备着帅气的黑色束甲。
你想,这是不是传说中,皇帝的羽林军?
可惜妻子不在,没法确认。
如果是羽林军的话,他们闯入张府,是不是奉皇命来逮捕张家人?
看着也不像啊,奉皇命的话,进门之前,就应该宣诏,命令张家人自己来开门,然后要张家人自缚就擒啊,这才显得皇家威严嘛,眼下这乱哄哄的场面,成何体统?
可不是吗?
这些人似乎无诏可宣,只是挤在门厅里,冲着里面臭骂,主要是骂张仲瑀,连带着骂他爹张彝。他们手上虽有刀剑,似乎也不敢直接使用,只是操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木料,发了疯似的往人家里屋扔。
外面的人,还在往里面挤,张府宽阔的门厅,也终于挤不下了,有人又抬来圆木,撞开了张府的第二道大门,冲进了里屋。
你悄悄数了数,这伙人,差不多得有个两三千的数目。
你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发生什么,只好等人都冲进里面了,才悄悄从门房里出来,准备开溜时,你看见刚刚收你钱的那个门童,昏死在地,你又猫过去,从他怀里,掏出了你的那两半银子,你把少的那半,留给他,只收复了多的那半。
临走时,你看了看大门洞开的里屋,那里面,一片鬼哭狼嚎,张家人个个都被五花大绑着,被那些人骑着打,其中有个看上去六十多岁老人,已经被打得命在旦夕了。
那个人,不会就是致仕的老侍中张彝吧?
老人身边,还有个少年,捣蒜一般地磕着头,似乎是在哀求,放过那个老人。
这人,是不是老侍中张彝的儿子,尚书郎张仲瑀?
你看不下去了,你觉得,就是张家父子做错了什么,也该由王命国法,来公开问罪,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于是,血气方刚的你,蛮牛一般冲进里屋,撞飞了正在殴打老人的那几个,其他人,马上朝你围过来,你虽然几番闪转腾挪,终究寡不敌众,被逼到了墙角。
危难时刻,你猛地冲出重围,擎起一个烛台,点燃了已经被他们拉垮,半吊着的庭前帷幔,顿时,火光冲天,全场一片混乱,匪徒们怕被烧死,纷纷抱头鼠窜。
你趁乱把那一老一少,一手一个地夹着,往后院退去。
果然,老的是张彝,少的是张仲瑀。
你一听说他就是张仲瑀,马上掏出怀里的文书,递给了他,你此行的正式任务,就此圆满完成。
张仲瑀苦笑一声,把文书丢在一边,求你好人做到底,再帮他们翻过北墙,逃出生天。
你照办了,翻过北墙,张仲瑀向你磕头道谢,然后扶着他的父亲逃走了。你想再送送他们,张仲瑀说,此事甚是凶险,不想把你无辜扯进来。
你看他说的严肃,便也不强求。送走了他们,你又顺着张府院墙往南走,计划走到刚刚的大门口,再循着来时路,去找妻子回合。
结果,你那白鹿般的妻子,早就在张府大门口等着你了,看你老半天没出来,急得直跺脚。
你过去拉住她的手,带她走出了围观的混乱人群。然后,她又拉着你的手,带你走出了全城的混乱街市。
你们来到妻子的堂兄娄拔家。
大富豪娄拔,依然看不上你,因为你搅黄了他给妹妹牵的线,搭的桥,可是,要不是你的横空出世,今天晚上,他的堂妹,恐怕要死于非命了,或许这对于他,本来也不打紧,但是若果因为堂妹而和张家沾了亲,带了故,被搅进这祸事,那就不值当了。
所以,娄拔心里,隐隐又有些感激你,你跟他打招呼,他也好歹叫了你一声,妹夫。
娄拔摆出小型家宴,为你和你的妻子,又主要是为你们的弟弟,不久后的娄老爷娄昭,接风洗尘。
外面已然风声鹤唳,家里依然风平浪静,多么令人不安的对比。
娄拔看出了你们的心绪,出言安慰说:“放心,他们只会找张家的麻烦,不会到我家来闹事。”
看样子,娄拔知道些内情,于是你问:“他们是羽林军吗?”
“是的。”娄拔点头。
“羽林军是皇帝的禁卫军,这么说来,那就是皇帝要杀张彝?”你又问。
“不会的,若是皇帝要杀张彝,自有明文诏书,抓捕下狱,三推六问,明正典刑,即便张彝无罪,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找个罪名给他戴上就是了,何必弄得如此鸡飞狗跳,成何体统?”你妻子的插话,印证了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