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悦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他身后,然后才从?床上坐起,神色淡淡:“不好好养伤,来我这?做什么?”
说完,二人已经?走至桌边,梓悦看着放在桌上的一壶酒,瞟了镜洹一眼:“你如果是来找我喝酒的,那我可不陪你,有事说事,没事回去休息。”
镜洹苦笑道:“还是你关心我啊,我一个人在屋子内,有些人连瞧都?没来瞧一眼,更不关心我的死活。”
梓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意,问?:“怎么,景希又躲你了??”
镜洹:“嗯,甚至把院子都?让给我,叫我一个人在里面好好养伤。”
梓悦轻笑?:“道?阻且长?,坚持。”
谁知,镜洹突然高声朝着门口说道?:“听?到没有,道?阻且长?,坚持。”
梓悦嘴角一僵,当?即想踹镜洹一脚,但被他躲开了?。
镜洹笑?着看向?梓悦,但是语气又微微严肃,他道?:“梓悦,我和景希不一样,身为朋友,你若是当?真这?么痛苦,我不拦着你去寻仇,但是,身为过来人,我还是想劝劝你,并不是将另一个人完全推开就?是真的对他好。我当?初抱着必死的心去替景希,你看看她现?在多恨我,你若是问?我后悔吗?我会说不后悔。万幸我和她都?活下?来了?,也不幸我和她蹉跎了?千年。”
梓悦显然也是听?进去了?,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镜洹无情的打断:“梓悦,这?世间没有人比他更在意你了?,我不说太多,你自?己想想,这?酒我不喝,你和君……千羽边喝边聊。”
镜洹起身,临走前又道?:“姓千的我都?不是对手,你还担心他会被匿算计,若我是匿,见到他可能会夹着尾巴跑。”
梓悦被镜洹最后一句话逗笑?了?,笑?着笑?着便?感觉鼻息微热,眼眶微红。
镜洹走了?,门依旧开着。梓悦觉得挺意外的,她的两个挚友轮番过来劝她,不是劝她暂缓报仇,而是劝她珍惜身边的温暖,所以,是不是她太不知好歹了?。
梓悦拿着酒,起身,走到了?门外,看着坐在回廊边上的千羽。
少年白衣墨发,背靠在柱子上,一腿曲着搭在回廊栏台上,手肘顺势搭在膝盖上,另一腿自?然踩地,坐姿随意却也显得好看。
见到梓悦出来,千羽依旧坐着,只是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梓悦,与梓悦对视片刻之后,又将视线转移,看着白茫茫的雪地。
梓悦缓缓走了?过去,走至千羽对面,坐下?。
梓悦坐下?的瞬间,千羽放下?那曲在栏台上的腿,坐姿端正了?起来,只是神色微冷,语调也无波无澜:“这?漫长?走廊,大人总不会不让我呆吧。”
梓悦眉眼轻柔,莞尔一笑?:“我不是赶你走的。”
方才大门一直开着,里面说了?什么千羽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梓悦说完这?一句话,忽然又停顿了?,小唇微动,居然不知如何开口。
眼前忽然伸来一只大手,千羽修长?白皙的手夺过梓悦手里的酒壶,正好梓悦手里两个酒杯,千羽拿个一个,给自?己满上,先饮了?一杯。
梓悦看着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她还愣神之际,千羽已经?喝完,并且开口:“镜洹不是叫我们?一边喝一边聊吗,大人若是开不了?口,那便?听?我说。”
兴许酒能助兴,千羽又喝了?一杯,薄唇被酒侵染的略显水润,唇色也艳丽了?些,梓悦看着那张脸,久久愣神。
千羽喉间微滚,气息微乱,道?:“梓悦,你听?着,如果堕神是你必杀且做好一起赴死的执念,那么我,想成为你渴望生的信念。我知道?,我可能有些痴心妄想,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仇恨就?可以要求别人和你一样断情绝欲。”
千羽说出的字句,犹如锥子,一下?又一下?的戳在梓悦心上,可是,千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是千羽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让梓悦觉得,他不是那个会事事迁就?他,听?她话的会且称呼她为“大人”的少年。
梓悦内心一直觉得,惹他不开心了?,只要她哄哄就?好了?,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自?己一直未曾信任过他,一直觉得,他是该受自?己保护的那一方,自?己从?未将心里的负担向?他透露,也从?未想要让他成为自?己依靠的肩膀。
所以她才会听?了?景希和镜洹的话后才回头哄他,在她的心目中,当?真是,情爱排在最末尾了?。
梓悦喉间一哽,沙哑着声音,道?了?一句:“对不起。”
千羽问?:“为什么要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