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在门后眯眼瞧了半天,发现那好似是一面小巧的铜镜。
拿铜镜作甚?
他心里着实有些纳闷。
就见老太指使着刘冲挖开了墙边那株老树的泥,将碎瓷片放进泥坑里,又把铜镜也放了进去。埋铜镜时,老太又絮絮叨叨地念了两句:“放面镜子,凶兆改吉兆,碎碎平安。”
薛闲:“……”
两人埋完了碎瓷片和铜镜,这才又往屋内走。
刘冲虽然傻,但多少知道点儿孝顺的理,扶着老太进屋后,自己才迈步跨门槛。
薛闲转头轻声问了玄悯一句:“这生门也是怪异,还要回放点儿旧情旧景才让出去?”
玄悯眉心一蹙,当即抬手在唇边一触,示意他噤声。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后脚也迈进屋子里的刘冲似乎听见了一些动静,一脸茫然地又探出头来。好死不死的,偏巧直直看向了梁柱这处,和薛闲目光对了个正着。
照理说这么小小一片纸皮,拿上三寸远都不定能看清眉眼,更何况这距离了七八步远。
然而刘冲却真的看见了他。
不知是不是薛闲的错觉,他发现刘冲有些痴愚的双眸在一瞬间凝聚起来,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这处,莫名给人以毛骨悚然之感。
那一瞬间,庭院里风声骤歇又骤起,却完全翻转了方向,陡然的变化带着说不出的诡谲。刘冲突然迈步跨了出来,而屋内也响起了拖沓的步调,细细索索,呆板僵硬,和那老太先前的步调有了些许差别。
玄悯不再匿于梁柱之后,而是在刘冲迈步的同时,贴着窄门,闪身到了门后。
沙沙的脚步声并未停顿,由远及近。
玄悯左右扫量一眼,果决选了右手边的回廊。他斜穿过天井,避开所有正对房屋之处,大步流星往斜角那处窄门走去。
“怎的突然就变了味?”薛闲两手死死抓着他的僧衣,忍不住转头看了眼,就见那一老一少已经顺着窄门出来了,不论是行走姿态或是神情动作,都有种空洞而肃杀的诡异感。
“不知何故,生门改换成了死门。”玄悯在这道窄门边站定,一边回了薛闲一句,一边抬手推开了窄门。
薛闲:“……所以那八门同你最初盘算的不一样?”
玄悯:“嗯。”
“我们误闯死门,会落得何种下场?”薛闲问道。
玄悯平静道:“所有凶境会被一道触发,各门都会出现类似场景,不被那些人看见便罢,一旦看见,他们会即刻追上来。”
“……”薛闲想到刚才那陡然变脸的一老一少,又道:“追到何时?”
玄悯:“不死不休。”
薛闲:“……”
言罢,玄悯已然跨过了门槛,进了窄门里头。这次是间厅堂,里头不知因为何事,聚了三五个丫头小厮,攒在桌台边。其中一个丫头说道:“这老太太总也不见好,面色还愈发差了,别是那江家药不对症吧?!庸医害死人吶!”
另一个圆脸的丫头接道:“不晓得,这药方咱们也不懂,把老太太照看好就是了。昨个夜里真是吓死我了,老太太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好在我大着胆子捶她后背一记。今个夜里是你俩守吧?万万看紧了!”
她这话还未说完,后头着急忙慌跑来一个丫头,气喘吁吁道:“快!快到后头去!老太太怕是——”
隐在阴影处的玄悯不等她这话说完,当即转身出了窄门。薛闲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而后猛拍了玄悯一巴掌:“看见了!又给看见了!快走!”
随着他的话音,屋里脚步声乍然一变,纷纷朝窄门的方向而来。
顺手开了两道门,惹了七八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追着跑,这乐子着实有点儿大!
而这秃驴脚尖一转,半点儿不耽搁地又站在了第三道窄门口。
薛闲:“……”祖宗诶,你可否想清楚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