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他们看到羊形玩偶在咀嚼仇人时，听见的嘎吱嘎吱声，与其说是咀嚼骨头的声音，更不如说是在嚼木头，木头被咬碎的声音才更像那种僵硬干涩的怪声。
再后来，她看到与梦中别无二致的中年男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她询问丹朱，确定了随着时间流逝这些人都没有发生容貌上的改变。
既然如此，他们不是木偶还能是什么？
最终，猜测得到证实。
她很幸运地猜对了。
叶知瑶看向不远处乱作一团的战局，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你不会怪我吧？”晨风拂过，吹起叶知瑶散落在耳边的碎发。
方郊乐眸中盛着暖意，语气依旧很云淡风轻：“怪你什么？”
“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儿吗？我把真相暴露在甜甜面前，你就不生气？”
之前方郊乐一直很喜欢逗甜甜玩，叶知瑶当然会以为他不想这么残忍地对她。
“在副本世界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是她必须面对的归宿。”方郊乐顿了顿，眼睫低垂，遮住眸中的光彩，“我们走后，这个副本还会再次循环，她还会面对无数次真相。”
尽管形式不尽相同，但真相就是会无数次被血淋淋地剥开，呈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面前。
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习惯……
“话说回来，”发觉方郊乐情绪有点不对，叶知瑶赶紧转换话题，“怎么好像一直没听你提起过你梦里有什么？”
现在小镇里只剩下四个人，包括两个小孩分别对应5号和8号，醉汉对应叶知瑶的7号，此外只有一个水果摊老板还活着。按照常理而言，方郊乐梦境中应该会出现水果摊老板，只是他一直没有和他们说起过这件事。
方郊乐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说出来，你就会更早猜出真相，太没意思了。”
叶知瑶哑然。
她觉得眼前的男子怪极了。
无论好与不好，玩家都会尽可能早一点过关，回到现实再看一看家人朋友，再不济也有未竟的事要做，但方郊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无牵无挂的，就连什么时候过关，甚至能不能过关，他都不是很在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丹朱已经有点等得不耐烦时，甜甜将最后一个木偶人掰成两半。
“不愧是副本boss！”丹朱赞叹道。
单看外形，还真容易让人忽视甜甜的战斗力。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会扭断一群怪物的脖子啊！？
徒手！
徒手啊喂！
一番打斗过后，甜甜自身也已经伤痕累累。粉红的裙摆沾染了尘埃和泥土，原本粉嘟嘟的脸颊也变得灰扑扑的，但她却还是在笑，就像往常一样。
她怀里还抱着那只布娃娃，尽管刚刚场面混乱，她也把她的布娃娃保护得很好。
“大哥哥，我其实不是人类，对不对？”甜甜眼中盛满泪花，语气中尽是委屈和无助，“我和他们一样，都不是人，是吗？”
方郊乐走入弥散着烟尘的小镇，轻轻揉了揉甜甜杂乱的发顶，“你已经比很多人更像人了。”
对甜甜的等级而言，能拥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和思考，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