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惠笑出来,「这回答挺厉害的。」田青梅一扬眉,「那可不。」
身为穿越人士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不怕人家说。
说她死爱钱,好呗,她就死爱钱;说她不疼弟弟,好呗,她就不疼弟弟;说她只想着自己,好呗,她就只想着自己,总之爱说啥就说啥,她绝对不会为了怕别人说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辛苦奉上。
竹林自己来说,她还会考虑考虑,康氏算哪根葱。
「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不对,明明清楚这些都是我的本钱,每个月也给他们十分之一净利了,仍不满意,老觉
得自己吃亏,偏偏她是在田家最穷的时候嫁进来的,操持家务无怨无悔,连生了彩姐儿也没休息几天,就又开始做绣活,现在家里日子好了,难免会让着她些,竹林收了朱姨娘是一回事,但对康氏还是很敬重的,我便是怕自己远离京城,竹生也不在,我娘会因为长子情结,外加康氏挑唆,把我名下的东西变成大弟名下的,然后康氏的家人就会伸手,你懂我的意思吗?」
项惠含笑,「懂,你不介意铺子变成竹林的东西,但你介意的是变成竹林的之后,康氏就会当成自己的,接着铺子可能就会在田家不知道的时候,变成康家的。」
「没错!」田青梅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若是竹生在,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所以我不能带竹生出门——老实说吧,我不在意那几间店,我本事多着呢,换个花样就能东山再起,可是一旦这种事情发生,家就散了,竹生肯定跟竹林翻脸,我不想看到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的家变成那样。」
这是大黎朝的破烂法律之一,更改权状所有人之类的仪式不用本人到,只要有地契就好。
当然,要防止康氏搞鬼最方便的方法就是把地契带在身上,但就因为有地契就能改名字,万一掉在路上,那可是要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很简单,你可以请几位乡绅到府衙见证,事后谢谢他们就是。」
田青梅一听就兴奋了,「你说清楚点,我不知道还有这招。」
「所以我才觉得你胆子大,商经都没读熟就一头栽下去,依据我大黎朝的律法,乡绅见证便像是多了一道封泥,若不是本人几乎不可能转手。」
「那万一跟乡绅翻脸,或乡绅搬家,那不就不能卖了?」
项惠笑出来,「不是,由乡绅认证你就是本人,衙门会另外请绘师画上你的画像,一起封入,到时候若要卖,得由画中之人出面。」
田青梅大乐,拍手说:「这方法好!唉,我烦恼了好一阵子呢。」
「你一点律法都不懂,能开两年多店铺也算运气大,可是京城不比松见府,你得趁着上京前好好把商经读透。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今日至少得出馨州界地。」项惠低声说完这些话,朗声道:「漱时,项财,你们明日跟田大爷去官衙,请郑先生作个见证。」
项财和漱时恭谨回道:「是。」
项惠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荷包,「给你,我前些日子有空时自己雕的……你多保重。」交代了一番,这便离开了。
田青梅握着那还有余温的荷包,想到这荷包都不知道在他怀中放了多久,突然就觉得有点羞涩。回家路上因为一直想着荷包里是什么,她一直心不在焉。
回到宅子,关上房门,她这才悄悄从怀中拿出那个荷包,打开一看,是一个兔子小木刻,耳朵一大一小,眼睛也一大一小,屁股不够圆,刻得好烂……可是她喜欢。
打开玫瑰抽斗,里面一片小兔子——兔子白玉簪,翠兔纸镇,兔形花薰球等等,样子栩栩如生,但都是匠人做的,她手上这木刻却是项惠亲手雕的。
田青梅把小木刻放进去,又看了一会,直到外头传来小雪问开饭的声音,把抽斗关上,拍拍脸,这才出去。
田青梅觉得项惠真绝,郑先生根本就是衙门的师爷,由衙门的师爷当见证,动作自然很快,原本要拖上几日的,一下子就好了,她看着自己的画像被封入,总算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