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的心思一向容易懂,他知道她大概在生什么气。
袁希珩微微一笑,「我的手机在松山机场掉了。」
果不其然,她的眉头开了些。
「妳没注意到,这几天常有传真传到高雄的饭店?」
眉头再开了些。
袁希珩笑笑,因为找不到人而发火,真的很像央柰的个性,「等我一下。」
他回到办公室,又转了出来,再确定事务所中剩下的七、八人各自忙碌,没人注意他们后,他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
「送妳。」
央柰抬起头,神色已不再气恼,「你还有时间去买名产啊?」
「不是,这个是生日礼物。」
「我跟央樨的?」
「不,妳的,妳一个人的。」袁希珩忍着笑意说:「央柰,生日快乐。」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啊一朵花,眉毛弯弯眼睛大啊眼睛大,红红的嘴唇雪白牙啊雪白牙,粉红的笑脸粉红的笑脸,像晚霞。」
意思大概是说,女生到了十八岁,就会变得很漂亮。
不过央柰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一方面是因为央樨变得更美了,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变黑了。
有句话说,一白遮三丑,真是一点都没说错,以前偶尔还有人把她们两人弄错,但今年夏天,不管是去药局、书店、唱片行、小吃店、水果店,大家都会对着她笑,然后说:「央柰,妳晒得好黑。」
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一句友善的招呼语,但却重创了她少女的心思,真是的,黑又不是她愿意的,太阳那么大,她怎么可能还白得起来埃说来说去,都怪暑假啦。
暑假过后,她就要升高三,对有升学经验的人来说,凡是联考年就等于跟娱乐断绝,所以她才想在进入倒数联考日子的岁月中,好好的玩一下,谁知道还没一个月,就晒得像块染了色的布。
袁希珩还取笑她,「妳这样很像甘比亚的少女。」
「甘比亚少女」听起来非常浪漫,可是等她去查了世界地图后才发现,甘比亚位在非洲。
那个夏天,央柰常在白天出去,到了黄昏时分才回家,然后跟央樨到附近的小公园散步聊天。
那种感觉很奇怪,其实在家里,两姊妹共享整个三楼,她们想说什么都可以,但央柰就是想把距离拉开、拉远,不要再限于一房一厅的格局,央樨,好像也知道她的想法,因此总是没有多问。
公园大概就一个操场的大小,有花圃、沙地、秋千架、跷跷板,以及一些简单的儿童游乐设施。
都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
央樨很喜欢当秋千,她们常常在秋千架上呆到夕阳西下。
夏日的六点,天空是种微凉的橘色,姊妹俩人在秋千上晃啊晃的,等待时间的流逝。
「央樨。」央柰先开口了,「我们快要满十八岁了耶。」
「嗯。」
「妳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没有。」央樨微微一笑,「将来的事情太难想了,即使想了,也不能如愿,所以倒不如顺其自然比较好。」
即使想了,也不能如愿?
央樨有什么很想,但始终没办法完成的吗?
印象里,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大家也都喜欢她,虽然只有十八年,但目前为止,人生都照着计划在走,没有出错,也没有算错,几近完美的央樨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央柰看着她,清楚知道她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央樨……妳这样……有点悲观耶。」
「会吗?」
央柰嗯的一声,「老实说,我刚刚还吓了一跳。」
「那妳就当我说的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好了。」央樨笑了,「反正意思都是不要想太多。」
可是,我已经知道先前的说法了,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央柰想。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央樨疲惫的样子,即使那神情只是瞬间。表情可以改变,但心情却不见得能够在短时间内转换。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央樨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