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朱天郡终于走出自己的路。
过往沉溺画家梦时,虽然总是说着一定能成功,一定可以开画展,但其实心中是不踏实的,比起相信,不如说是催眠比较恰当,但现在完全不同,当他告诉自己一定能成功时,他几乎有十足的把握答案是肯定的。
他能,他可以,他做得到。
找到了乐趣,也找到全新的自己。
从对将来不确定变成懂得长程规画。
人生有一种充满自信的自得。
这一切——虽然朱天郡并不想这么说——都得感谢张可栗的离去。
日子在张可栗的战战兢兢中过去。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
朱天郡却没有私下找过她,眼光扫过办公室时也不会在她身上多作停留,看她的样子就好像她是大志,小陈,梅子,还是宁真……任何一个人。
这发现,让她在失落中又有一点安心。
她应该……可以在东仕继续待下去吧。
那日想着要辞职,但六万起薪的地方现在哪里找,何况还有宿舍——虽然不是完全免费,一个月要扣五千元杂支,但以台北市来说,五千元根本住不到那样水准的单身公寓。
再者,当初为了留学,她跟银行借了很大一笔钱好支付纽约的高消费,就算再低利,也是要付利息,到现在都还没还完,若离开东仕这么好的工作,她的还款计划恐怕要往后延一两年,唉。
在她的跟他结婚,跟他离婚,然后跟真爱在一起的时间却不及短暂婚姻的三分之一?
朱天郡放下咖啡杯,“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张可栗心想,果然……她就知道……鸿门宴啊鸿门宴,哪个前夫会没事请狂捞了他一笔的前妻喝咖啡?
平心而论,她真的是很不想回想以前的事情,也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但如果将来的日子他们要每周见五天,还是早点把话说清楚吧,如果在律师楼签字时都没口出恶言,现在应该也不会。
最多,就是有点尴尬。
但尴尬又不会少一块肉吧,她不怕。
“你问吧。”想想,又补上,“你想到什么都能问,但我只在今天回答,过了今天,你再想问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告诉你了。”她可不想三天两头来一次包公夜审,她无法负荷这种心脏狂跳的感觉。
“我看过人事资料了,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台湾?”
还好,从上星期看到朱天郡,她就开始练习也许可能会遇到的情境,这个问题她练习过,回答没问题。
“因为我发现他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需要一个人投资他的工作室,所以我就回来了。”一口气流畅说完。
“那笔钱……”
“要不回来。”
不知道这样讲他会不会感觉好一点?应该会吧。
她曾在感情论坛上问过这问题,也做了假设性回答选项,发现这个回答获得压倒性胜利,想想也是——虽然我狠刮了你一笔钱,但是到头来我什么好处也没捞到……怎么想都能稍微平衡些。
“你弟弟应该也回台湾了,没跟他一起住?”他记得可栗的胆子小到不行,怕鬼怕黑怕强盗,就算是在家,也会因为害怕而失眠,当时如果他晚上真的没办法回去,就会请钟点保母去家中陪她。
那个美国老太太总笑说,可栗是她陪伴过最大的宝宝。
“他都结婚了,我怎么好意思……何况小孩子晚上会吵,有声音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