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运昌的一侧窒息的安静,是那种将声音都抽干的死寂。
谢立苦笑,又问道,“那你爱你的初恋吗?”
凝固的空气静止拉长,谢立脑海里闪过很多的片段,他在学校废楼前告白,躺在纹身床上咬牙切齿,每次写信给监狱时的思念。。。
都在陶运昌打破沉寂的“我很爱他”里化为乌有。
谢立只觉得喉头干涩,发不出声。但他还是听见自己微弱但坚定的声音。
他说,“好,那我们分手。”
陶运昌那侧的灯光暗一些,谢立也不想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所以没有转头。
但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一声低沉,压抑的,“好。”
谢立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他睡着前总感觉陶运昌那头窸窸窣窣,辗转反侧。他想陶运昌没有说完分手就立刻离开,已经是够给他面子的事。
起床后,手机显示十一点半,另一侧床铺已经空了。
谢立懵懵地坐起,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他想吃陶运昌做的蛋饼早餐,特别想,但是也没有机会了。
谢立感觉灵魂好像不再附着自己,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飘过的乌云,一片一片地飞过来又飘远。他就这么呆呆看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雨点落下时有了些许反应。
他闻声站起,但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好像不清楚自己饿不饿,也不清楚自己困不困。
于是他打开了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冷漠的主播声音响起,世界上所有角落的大事都在他眼前摊开。但谢立看着那些认识的字却一个都不理解含义,他觉得这一瞬间,自己好像变成了外星人。
虽然麻木,但谢立知道门铃在响。他起身挪动,也不问是谁,随便打开了大门。快递员递给他一个箱子,他机械地接过,放在了门口,便又坐回了沙发。
天愈发阴沉,谢立在雷鸣中被惊醒。看一眼钟,六点半。他才有一点饿的感觉。谢立准备下楼去餐厅,却又踢到了门口那只箱子。
箱子上的寄件人显示着“李叔”。他有些困惑,一时不知道李叔是谁。
仔细回忆,才想起来今年刚见到陶运昌时,他们一起去找李叔要礼金,李叔给了一张卡。陶运昌说他难过,请他吃蛋糕。
陶运昌。
谢立感觉苦水翻上来,有些干呕。但他没管太多,拿出手机问李叔这箱子是什么。
李叔很快回复说,“是美娟当时遗落在出租房的东西。她不是出事了,我怕和案件有关,就都给你寄过来了。”
谢立很意外,他没想到这些,只是顺从惯性划开了箱子。
箱子里有几本笔记本和一些票据,谢立将它们一一取出,浅浅翻阅都是些不重要的物件。
但当谢立翻到最下面一层,却摸出了一沓的信封,是那种老式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秀气的笔迹写着“谢立”收。
谢立的视线飞快下移,只见信封右下角,红色的印刷体写着“镇北第一少年犯管教所”。
谢立双手颤抖地数着,一,二,三。
整整十二封。
是陶运昌六年前,从监狱里寄给他的。
是他那时满心期待,却从未收到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