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非但没有把她带回来,还折损了几批好手。
帅帐里,月重阙的神色带出了几分阴沉。
“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他的下属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单手放在身前,低着头道,“是属下办事不力。”
月重阙沉默了片刻,目光看向在屏风后面躺着的少女。
他所制的丹药现在起的效果一日比一日差,容嫣的生机越来越弱,她的生机弱着,那沉眠的蛊虫就不会动,可是等弱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她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他收回目光,再看向面前跪着的下属:“这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听到他的话,他的下属站起了身,看向坐在桌案后的主上,见他俊美的面孔在火光下半明半暗,那双如同秋水长天般的眼眸,由湛蓝颜色变成了更深的墨色。
他跟在主上身边,看着他失去一切,从地狱回来,然后又历经了千辛万苦来到了这个位置上,寻回了他所珍视的东西。
容嫣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他仅能留在身边的人,他不想再失去她,所以才这样在冬季起兵,又与四十万大落在后面,没有与二十万前军一起过来,将北周的这些兵马一举覆灭。
若是换了旁人,军中的战士早已经不满,早已经反抗,但是主上他是岳家之后,又收复了一品阁,同时还是唯一不受蛊毒侵扰的东狄皇室血脉。
如今坐在那位置上的小皇帝,跨过了第一道坎,但是后面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就像容嫣公主,所有人都以为她身上的蛊虫不会这么快发作,可是她的情形却是急转直下。
可能到最后,他们所效忠的这位大将军王,会是继承帝王之位,带领他们从那样的苦寒之境走出去的人。
他们愿意为他死在战场上,愿意为他肝脑涂地,只要日后自己的后代能够不再同他们一样受贫瘠之苦,他们效忠的皇室也不再受蛊虫之毒。
“主上。”月重阙听他说道,“让属下去,属下一定把人带回来。”
他是月重阙身边武艺最高的人,先前派去的那些人是能力不足,所以没有办法把人带回来,但是他一人独去,凭他的身手可以避过那些跟在永泰郡主身边的耳目,也有足够的机会能把人从北周南齐的军营里面带出来。
听到他的话,月重阙看向了他,若是在先前,他绝不会让他去冒险,这是他手下最可靠的、也跟了他最久的人。
孤身潜入两营,任你武功再高,一旦被发现,都有可能葬身在围攻之下。
但是把这个忠心耿耿的属下跟容嫣放在天平的两端,他心中的那一杆还是倾向了容嫣。
“好,你去。”站在帐中的人听他说道,“但万事要小心。”
月重阙说着,眼中露出了狠厉颜色,“今夜你去,若是没有把她带回来,再过日我们又还久攻不下,我就要动用别的手段了。”
他本不想用的。
这一招祭出,对面二十万人可能无一留存,即便是打下了北周南齐两国作为他们的附属之地,两国实力也会远不如从前。
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死几百人,死几千人跟死几十万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等到边境的风向一改变,朝着西边吹去,他就会用上一品阁的剧毒。
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时候,虽然不能够用毒虫,但是一品阁的剧毒可以随风飘散。
宝意手上不是有定海珠,可以令那些在战场上没有死透的伤员都迅速恢复,然后又回到战场上来同他们作战吗?
这一次他便要看看,若是对面四十万人同时中了毒,她要先救哪个,又救不救得过来。
……
是夜。
北周与南齐的军医在帐中忙碌多时,被送回来的伤员终究还是出现了死亡。
即便是灵泉在握,他们也不能将死神再阻挡在这些承载了伤员的帐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