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黎溯还觉得黎子浈受的打击太大,颓废了。
可是这一日,遇到的事情,倒是完全改变了他的观念。
那是在一间茶馆,几位游历的修士聚在一起,正嗑着瓜子议论纷纷。
乍一听到龙莲宗主之时,黎子浈还有着瞬时的恍惚,但听闻了后面的消息后,这种恍惚感也就荡然无存了。
游韦他竟然向殷枫敬主动请缨,前去魔域见顾炀,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引其进入他们布置的法阵,将其彻底封印。
黎子浈听完后,只觉浑身被冷汗裹挟,双脚发软,心焦不已……黎溯亦是。
若是放在从前,游韦此般冒险,说不准顾炀良心未泯,还会对他有所信任,可是如今,绝无可能!
顾炀入魔以后,心性早已变得残暴不堪,将人命视作草芥,情谊在他心中已经担不起丝毫分量,游韦岂能框骗得了他?
游韦此举,最大的可能,便是再无生还!
怎会如此痴傻?
埋怨归埋怨,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两个徒儿自相残杀,无法看到那种他极难面对的场面。
如今他也不能做他想了,只想尽快赶过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尽管他不知,此一去面对他的是什么样的场面……
幸而他如今修为已经恢复了大半,御剑飞行已不是难事,仅费了半日的功夫,便已到达了茶棚几人所讲的地点。
却没想到,见到了迄今为止,他最难忘的一幕。
此时天色微暮,山坳之间,薄雾渐起,尚可视物,冷风混杂着浓郁的血腥气扑撒在面颊,难闻到几欲让人作呕。
再往前行,便见满地残骸,血肉堆砌成一座座低矮的山峰,刀剑仍旧在挥舞着,杀戮仿佛永无休止,耳边尽是一声声刺耳的惨叫与哀嚎。
此等景象,堪称人间炼狱。
而此时,不远处的山峰之顶,正伫立着两个身影。
一袭赤衣与一袭兰衣交相辉映,衣袂纷飞,薄纱染紫,在清冷月色的照映下,显得凄婉而又葳蕤。
经过了两日无休止的奔波,黎子浈头晕目眩,早已疲惫不已,双脚在此时都已无力支撑,可他仍旧一步步走上了这座山峰,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两人面前。
“阿韦……”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他脱口出声,声音中透着一丝埋怨,却未曾有一丝胆怯、迟疑。
“师尊!是师尊……”游韦闻言怔了一瞬,继而猛地转过头去,丝毫无惧还抵住自己脖颈的那柄刀刃,脸上的笑容也随之绽放,仿佛压抑了许久的包袱在一瞬间落了地,心绪畅然:“师尊,你平安无事,太好了,你没事,没事就好……”
“你为什么来?你是傻吗!”
“我……我只想来见您一面,见到您如今安好我便安心了。”
“师尊,我好想你……对不起,我又拖累您了。”游韦说着眼眶已渐渐红透。
黎子浈的到来在顾炀意料之中,他没有做出过多反应,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游韦那受伤的脖颈。
灼绝经过了一年的萃炼,早已被他练就成了一代神兵利刃。
一挥千里,寸草不生。
被它所伤,若无解法实难痊愈,若不是他方才手间松了松,游韦如今怕会血流如注,命丧当场,想着带起一抹冷笑:“呵,真是好一出师徒情深的大戏呢。”
“阿炀,放手!你莫要伤及无辜。”
“不,师尊,您不必为我向他求情,不必管我,你走!快走……啊。”
锋利的刀刃,复又逼近了几分,游韦仿佛此时才感觉到了疼痛,叫嚎出声。
“真当本尊是空气吗?敢明目张胆在本尊面前教唆本尊的人!”
顾炀斥罢,复又抬起眼睑望向黎子浈:“至于你……也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事到而今,你觉得你有何等立场与本尊谈条件?”
“那……用我的性命如何?”
“……敢威胁本尊?!”
“你应当知道,我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