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熠倏地停住脚步,铁青着脸回头,“你闭上嘴会死?”
柏书悦回,“谁闭上嘴不出气都会死吧,我又不是神仙。”
苏柏熠拿手指点了点她,这是气到了极点,他大力拉开门,又咣一下摔上门,柏书悦再憋不住,花枝乱颤地笑倒在椅子上。
怎么办,她家冷血冷心又冷肺的大外甥儿怕是要完了。
周粥请了三天假,再加上周末两天,带着姨姥好好在北城转了转,她还预约了一套写真拍摄。
姨姥很喜欢拍照片,姨姥爷去世得早,那个年代,在农村,拍照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姨姥爷几乎没留下什么照片,姨姥嘴上不说,但周粥知道她老人家心里有遗憾。
有些过往的遗憾也许永远都不能弥补,周粥只能尽力地多留下一些回忆。
王琼淑嘴上说着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到影楼拍什么写真照片,说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等到了影楼,看到工作人员给她拿出的影集,有妈妈和女儿一起拍的,还有祖孙两人一起拍的,她翻着照片不说话了,影集看完,王琼淑拉住周粥的手,一锤定音,“粥宝,咱们拍,你和姨姥一起拍,咱还得多拍几张。”
等回头照片拍好洗出来,她在客厅里就摆这样一本影集,墙上也得多挂几张照片,让村里那些看她家粥宝笑话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看,就她家粥宝这好模样儿,哪个男人能娶到都是他天大的福气,还什么北城的苏家,不管哪个城的谁家,她家粥宝都配得上。
祖孙两人坐在沙发上,头挨着头,一起选好了要拍的照片。
别看王琼淑年纪大了,身条儿保持得很好,她年轻的时候又是闻名十里八乡的美人,底子在那儿,就是到了现在,人群里一看过去,还是很显眼,所以不论什么衣服,她都能轻轻松松地驾驭,尤其是周粥给她定做的那身黛蓝色的旗袍上身,穿出了一种历经岁月洗涤的韵味。
王琼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周粥红了眼眶,“我当时结婚,就想穿这么身旗袍,可是那个时候穷,别说旗袍了,连新衣服都买不起,一件红色的旧外套洗了洗,你姨姥爷咬牙给我买了条红围巾,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在村里绕了一圈,就这么结了婚,他当时许诺我,等以后有钱了,把欠我的都补给我,结果还没等到以后呢,他就一蹬腿,先走了,要不怎么说他是个没良心的呢。”
周粥搂上王琼淑,轻声哄,“姨姥爷怎么没良心了,他都托梦给我了,他在梦里跟我说,粥宝,你要给你姥做身旗袍,她喜欢,我这不就赶紧去做了,姨姥爷在天上都时时刻刻挂念着您呢。”
王琼淑嗔笑着打她一下,“那你姨姥爷托梦的时候,没跟你说,让你给自己也做一身?我想和你一起穿着旗袍拍呢,他都不知道,等回头他到了我梦里,你看我不说他。”
旁边的工作人员笑着适时插话,“我们店里也有旗袍,老人家要是想拍,周小姐可以选一身。”
周粥低头看王琼淑,“那我去选一选?”
王琼淑道,“去,走,姨姥给你选。”
最后王琼淑给周粥选的一件酒红色旗袍,周粥怎么看都觉得,这件像是人家拍婚纱照的时候给新娘子穿的。
王琼淑一努嘴,“小姑娘家家的,就要穿喜庆些,你平时穿得都太素了,就这身,你穿上肯定好看,你要相信姨姥的眼光。”
既然姨姥喜欢,那就穿。
周粥这个身材,最适合穿旗袍,腰细腿长臀翘,每一寸肉都长在恰到好处的地方,一根发簪将头发简单地挽起,露出修长的天鹅颈,旗袍又最大限度的将身体柔美的曲线勾勒了出来。
那个工作人员小姐姐,看到周粥出来,眼睛都直了,王琼淑更是高兴,她拿起手机,先给周粥拍了张照片,给淮安发了过去,她不想用这高科技的智能手机是不想用,真要是用起来,基本的功能她也都会。
摄影师看到周粥和王琼淑这一少一老两个不同年代的美人,更是来了灵感,摁着快门根本停不下来,照片拍到一半,周粥手机响了,是圆圆找她,问她一个设计图的事情,周粥让摄影师先给姨姥拍着,她得去车里拿一下电脑。
车停在临街边的停车位,这条街的尽头就是慕白苑,她当时预订这家影楼时,没想到这两个地方挨得这么近,刚才来的路上,路过慕白苑,她一时有些恍惚,有些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再重遇旧地,那些记忆还是会鲜活地浮现出来,想忘都忘不掉。
周粥站在车旁,背对着慕白苑的正门,一手托着电脑,一手划着触屏给设计图上做好标注,截图给圆圆发过去。
一对情侣刚刚拍在街头拍完婚纱照,正要回影楼,经过周粥身边,女生和周粥对上眼睛,两个人都愣了下,因为她们身上穿着和一模一样的旗袍。
女生对周粥红着脸笑笑,然后扯着自己未婚夫,一溜烟跑了,一边跑还一边用她以为很小的音量说,“完了,完了,我被秒了,你看到刚才那个新娘子没,她和我穿一样的衣服,和她一对比,我就是个小丑。”
女生的未婚夫一把将她抱起来,大笑着道,“什么小丑,明明我媳妇儿更漂亮,我媳妇儿天底下第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