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茶不确定陆勋的这个举动是不是在临别前满足她的小小心愿,她就当是这样了,当他送自己的出师礼,这样也挺好的,她知足了。
没有再道别,陆勋转身上了岸,阮茶也向更衣间走去。
冲进淋浴房的那一瞬,阮茶的情绪像决堤的山洪,明明连恋爱都没有,那撕心裂肺的感觉却像失恋了一样,她的拳头攥紧贴在墙壁上,她不甘心,不甘心连表白都没有就失去了交集,不甘心从明天起两人回归到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等她意识到这点后已经站在花洒下二十几分钟了,阮茶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用最快的速度洗净穿衣,背着挎包就奔去前台,换好手牌后她拿出手机走到二楼平台,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拨通了陆勋的语音通话。
电话刚通她的右手边就传来了声音,一阵微风拂过,阮茶侧头看去,陆勋就靠在平台边拿着正亮着屏的手机朝她晃了晃,问道:“找我?”
阮茶快速按掉了手机,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僵硬地望着他,他似乎也才洗完澡,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头发已经干了,换了套清爽的休闲装,在阮茶向他走去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冷冽清新的味道,好像喜马拉雅的冰山融化后的清泉,独一无二,刻在记忆里。
她停在离他两步的地方,拨弄了一下半干的长发,有些局促地说:“就是想谢谢你这么多天的指导,我还挺难教的吧?”
陆勋的眼神依然牢牢地落在她的脸上,她颊畔的发丝被夜风吹起,轮廓柔美。
“还好。”陆勋这样回道。
他的语调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回答也一板一眼,这让阮茶刚筑起的心防又垮塌了。
如果陆勋能有一点回应,哪怕一点点暗示,阮茶都会不管不顾地把心里话告诉他,但是他没有,一丁点能让阮茶捕捉到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她的力气就像砸在了棉花上,无力感从她的瞳孔蔓延开来,所有话都到嘴边了说出来却是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天津?”
“后天。”
阮茶没有想到这么快,喃喃自语道:“后天啊,这么赶……”
她垂下眸掩饰着自己跳动不安的心,陆勋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而是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和行色匆匆的人们,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你上次问我是不是回去工作,我其实是回去结婚。”
“嘭”得一声,身后有会员出来把门关得很响,阮茶心里的弦仿佛也随着这声巨响断了,脑袋发懵,一时回不过神来。
起初她还庆幸刚才没有说出口,否则他们两得多难堪啊!
可几秒过后她便反应过来,其实她根本不用说出口了,陆勋应该早已察觉到,所以上次在水下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来影响她的课程。
而现在冷不丁地说出来也是在打消她的念想,他总是在用最温和的方式回绝她,让她不必念念不忘,因为这份期待不会有回响,而这一次,阮茶读懂了。
她的幻想在听见这句话后彻底粉碎了,她不会去招惹一个即将迈入婚姻的男人,这是她的底线。
在这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情感里,她输得一败涂地,连翻身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阮茶渐渐垂下眸对陆勋说:“恭喜你。”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丝波澜,可陆勋仍然收回视线凝重地望向她,阮茶立马转过身去躲开眼神,克制住起伏的情绪对他说:“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道个别,那我先走了。”
她离开的脚步有些匆忙,她尽量掩饰得很好,没有将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她不想让陆勋为难,可也许正是这匆忙的脚步暴露了她的兵荒马乱。
陆勋沉寂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到拐角处突然停住,随后转过头来,陆勋的目光没有再挪开,依然在漆黑的夜里深深地望着她。
阮茶对他扬起了笑容,说道:“教练,保重。”
……
“保重”这个词在中文里是道别时嘱咐对方照顾身体,好好生活的意思。
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它还有另一重意思——愿你安好,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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