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深深地吸了口气,怒火在胸口翻滚:“谁干的?”
廖秋娘哽咽着,全盘托出。
殷蕙浑身发冷,没想到她做了那么多,殷闻还是不肯放过廖秋娘,布了那么一盘缜密的局诱廖秋娘入瓮。
廖秋娘做的馍好吃,连燕王、魏曕都喜欢,王家有钱,真花十两银子请廖秋娘过去烤馍也不算稀奇,让丫鬟端茶招待一下也是基本的礼数,这一套一套的,让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如何防备?
梨花也只是会功夫罢了,挡得住明刀,防不了暗枪。
“你身上可还有别的伤?”殷蕙扶起廖秋娘,先关心道。
廖秋娘摇摇头,以为夫人要问别的,低眸解释道:“他摸了我,但没有得逞。”
那声音颤抖,脆弱又倔强,殷蕙心疼地将人抱进怀里。
殷闻武艺不俗,廖秋娘能从他手里逃出来,坚定的心性与临危不乱的勇气缺一不可,这么好的小姑娘,上辈子却在如花的年纪横死,如今也被殷闻纠缠算计。
“报官去吧,不能白受这委屈。”拿出帕子帮廖秋娘擦掉眼泪,殷蕙决定道。
那十年她忍了太多的气,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可她知道忍气吞声的滋味不好受,殷闻畜生不如,凭什么要廖秋娘忍?
廖秋娘却摇摇头。
在王家的时候她就没考虑报官,一路走回来,她也越来越冷静。
不提殷老爷、三夫人的恩情,她报官有用吗?除了梨花,根本没有人能替她作证,王家少爷王老太太圆脸丫鬟都是殷闻的帮凶,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殷闻没有出现过,亦或是殷闻只是在王家做客,脸上的伤来自别处,官府能做什么?梨花是她的伙计,当时又昏迷了,讲不清细节,官府不会信。
除了让她的清誉扫地,除了连累三夫人被王府贵人们看不起,报官没有任何好处。
听了廖秋娘的话,殷蕙陷入了沉默。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殷闻罪有应得,可她不能不考虑廖秋娘的处境,如廖秋娘所说,报了官殷闻也能摘干净,廖秋娘却要承受平城百姓铺天盖地的非议。
她才十四岁。
“那你就打算这么忍了?”殷蕙不甘地问。
廖秋娘:“不,我会求老爷主持公道,老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跟我爹都信他。”
殷蕙再度沉默。
祖父的确很好,周围的人遇到不平之事,祖父都会公平处理,祖父也很仁厚,廖家为了给廖母治病导致家境穷困,祖父一直都有接济。
可是,殷闻是祖父最爱重最信赖的长孙,祖父早已把殷闻当成了殷家产业的继承人,祖父真会为了廖秋娘,大义灭亲把殷闻扭到官府吗?
殷蕙没有对廖秋娘隐瞒她的顾虑。
廖秋娘道:“我不需要他去官府受罚,我只是想让殷老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让大少爷明白我不是好欺负的人,让他不敢再……”
说到这里,廖秋娘泣不成声,无论厨房里殷闻的强迫还是王老太太等人的议论纷纷,都让她后怕。
殷蕙抱住她,等廖秋娘慢慢地冷静下来,殷蕙低声道:“初七祖父应该回来了,那日你先去锦绣楼等我,我陪你去。”
殷蕙从廖家离开不久,一个躲在巷子角落的矮小布衣男子匆匆离开,一路跑回殷闻在城西置办的一座宅院。
殷闻在照镜子,廖秋娘在他脸上划下一道寸长的伤痕,疼归疼,倒不是很深,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等老爷子回来了,他就说与人应酬时喝醉酒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冲撞太狠划伤的。
“大少爷,三夫人去见廖秋娘了,待了两三刻钟,如今已经回府。”矮小男人跟着阿吉走进来,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