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风深吸一口气,额间已有青筋迸出。
他自认为自己对苏知鱼的态度已极好,可这小娘子却总是如此不识时务!
“苏知鱼,你以为你在我眼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苏家小姐吗?你现在,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女。”
“终于说出来了?既然你如此看不起我,那为什么还要我做妾?因为你贪恋我的美色,你想要我的身子,你觊觎我的家财,你这个人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
每说一句话,苏知鱼的语气就更利几分,她站直身体,虽然因为身量不能与柳长风平视,但身上那股子气势却半点不输。
小娘子的话戳到了柳长风心中最隐秘的痛楚,她无情地揭开了他内心最龌龊的想法。
男人瞪圆了眼,一把攥住她的手似要动强,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之音,有人急匆匆地跑上楼来,“柳大人,外面有宫里头的人来了!”
宫里的人?
柳长风下意识松开苏知鱼的手,转身急匆匆出去了。
苏知鱼白皙的手腕上泛起青紫痕迹,她如脱力了一般跌坐回绣墩上,一直被拦在门口的雀蝶急匆匆奔进来。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苏知鱼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骂得挺过瘾。”说完,她站起来,“外面怎么了?”
绣坊门口来了一拨人,为首之人穿着太监服,正细着嗓子跟柳长风说话。
苏知鱼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努力想看清楚。
天色尚未昏暗,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苏知鱼也能察觉到柳长风面色有异,甚至差点站立不稳,还是那太监扶了一把才勉强没倒下去。
出事了?而且看柳长风的样子不是好事。
对于柳长风来说不是好事,那对于她来说就是好事了!
柳长风跟着那太监去了,甚至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来不及说。
守在苏家绣坊四周的奴仆和小兵并未撤走,直到夜半时分,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看守着苏知鱼的这些人才匆匆离开,仿佛逃难一般。
怎么回事?
“霁白,你怎么会突然因为柳长风私自调动五城兵马司这种小事亲自进宫面圣?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沈庭安提着今年的新酿过来找陆时行说话。
男人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只是这书举了一炷香时辰也没动过。
陆时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或许是因为小娘子下马车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那份饱含的怒意令他突然心脏一钝,才让他做出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圣人与太子之前的矛盾已经初现端倪,永宁侯只是撕开两人的第一条缝。即使是这样的一件小事,也会让圣人知道,永宁侯,也就是太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陆时行合理的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可他总觉得自己脖颈从喉结到下颌处都滚烫的厉害。
他分明只是吃了一杯茶,可却像是灌了一杯烈酒似得滚烫。
他已经把那里的胭脂清洗干净,可那份柔软细腻却如火舌舔过一般的惊悚感依旧游荡在他的心中无法消失。
“哦,是吗?”沈庭安面露狐疑。
陆时行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嗯。对了,过几日就是皇家围猎赛了,你要小心太子那边趁机对你下黑手,到时候我会跟你一起去,还有肖渊也会在旁边保护你。”
太子李挚这是彻底对沈庭安开战了,各种明枪暗箭日日不断。
皇家围猎赛一定是场硬仗。
沈庭安叹息一声,道:“知道了。对了,今日月亮真圆,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路过苏家绣坊的时候看到那边正在放鞭炮。”
陆时行捏着书卷的手一顿,紧蹙的眉头竟微微松开,他低低应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