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看向了语易的矛头指向。
在密密麻麻的视线中央,青年的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地看着在地上咳血不止的占灵塔弟子。
对方指控了他之后面上的气息变得更加灰败,看起来几乎已经油尽灯枯。
嵇阿青没有理会一群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一念等人担忧的目光中上前,他想要抬起语易的脸看得清楚些,却被押解的弟子制止。
一旁的业馗大师神情肃穆道:“阿青道友,你不可靠近证人。”尤其是他现在作为被证人认证的元凶,更应该避嫌。
他这句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其余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附和。
而比起这些怀疑嵇阿青身份的人,在场还有半数是不相信这个结果的。他们都亲眼见过嵇阿青在留影石中对于邪修毫不留情的截杀,怎么也不可能会是邪修的首领。
但是人群中却有一名灰衣散修开始推测分析。
“诸位道友不觉得奇怪么?嵇阿青藏身时邪修不曾出现,可是他出现之后却开始肆虐……”他的话语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
有人看见破妄城内一家知名茶馆的说书人点头赞同:“或许嵇阿青便是用这种方法想要把自己摘出去。”
他指的是嵇阿青击杀邪修的事。
“胡说八道!”在场不乏被嵇阿青救过一命的弟子,听不得他们对自己崇拜对象的污蔑,站出来反驳。
那人却看着他痛心疾首地摇摇头,只道:“年轻易受骗。”
眼看着场上快要吵起来了,嵇阿青仍旧不动如山,苍明却忍不了这么多,一片神龙火挥出去,遇水不灭,反而击碎了那几个起哄之人凝聚起的屏障,精准地将他们的头发与手中捋动的胡须烧得精光。
被警告的几人惊慌失措,口称嵇阿青想要杀人灭口,却在一群人兵荒马乱想要帮忙,却看见他们只是被烧了须发后,又收了手。
“该,谁让你们乱说话。”启灵宗弟子拍手称快。
嵇阿青拍了拍对他露出笑容的神龙,转身对上身后人的声讨,并没有丝毫被激怒的情绪,甚至还饶有兴趣地看向率先发难之人,道:“你又知道我们么时候现身了?这我可从未说过。”
嘈杂声一静。
目光聚集在灰衣散修身上,散修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余修士则开始狐疑起来,他们的情报比起散修更可信些,但目前似乎也只是听闻嵇阿青在秘境之中曾经隐姓埋名地出现过一段时间,传言剑胚也被他取得。但是这些都只是隐秘不宣的事情,甚至没能向当事人求证。
而邪修出现的最早时间,可是早于秘境开启。
他们没忘记沧浪派与聚火寺曾经因为弟子死亡一事扯头花,因此瞬间便敏锐地定位到了两件事发生的时间,细细探究,就能发现根本对不上。
看他们点头研究的模样,嵇阿青似笑非笑,又问那名散修:“还是说你受邪修之命,曾潜伏在南崖,等待我返回中陆呢?”
沧浪派与聚火寺的争端是意外而起,不乏华樊楼的推波助澜。他想要将邪修出没一事闹得更大,引得更多势力侧目,此时恰好助嵇阿青一臂之力,给了摘清自己的由头。
散修支支吾吾没话说了,越无风眯起眼睛,大喝:“把他给我抓起来!我看他才鬼鬼祟祟,不是好人。”
眼看凌霄宗弟子要动手,场上变得骚。乱,业馗大师皱着眉出来主持公道:“各位道友稍安勿躁,不要因为一时揣测玷污其余道友清白。”
他又看向嵇阿青:“至于阿青道友——”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同样很不可置信:“我是不相信阿青道友乃邪修的,但是禁术不假……”
他的话语提醒了所有人。
是啊,这个禁术是他们看着业馗施展的,确保没有任何问题,总不能他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了。
心中动摇的修士们被他的话语一说,天平又开始倾斜,眼见许多人下意识离嵇阿青远了几步,苍明金红色的竖瞳则是牢牢锁定业馗大师,像是想把他撕碎。
但是业馗大师却昂起面庞,流露出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转头郑重地看向嵇阿青:“听闻阿青道友为人义气正直,与其僵持浪费诸位道友的时间,不如配合讯问一番?”
他的话语听起来正气凛然,很多修士赞同,还有一些露出认可的神情。
在伤害不会落到己身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下意识忽略这种讯问对于被询问者同样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可以。”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附和,嵇阿青勾起唇角,睨了业馗大师一眼,意有所指,“业馗大师今日倒是平易近人,往常可不曾唤过我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