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静和江述走在茫茫一片雪原上,满目都是耀眼灼目的白色,人行走其间,很容易失去方向,盯着雪看久了还容易雪盲。
他们俩的身形在雪原之上,就像两粒细小的蚂蚁,人走过,雪花就将脚印填上,回头一望,既看不看来时的避难所,也看不见来时留下的印痕。
谨慎起见,他们俩在出门后,一直往北走了大半个钟头,一直走到腿都冻麻了,周惟静摸出罗盘再次确认了一遍,方圆五公里内都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从空间里取出装甲车。
在上车之前,周惟静还检测了一下周惟静环境的温度。
-27℃。
是装甲车和性能较强的越野车都能稳稳承受的温度,在这个温度下,即便是在雪原中过夜,也不必担心半夜车制暖失灵的问题。
“终于可以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江述瘫在宽敞的座位间,深深呼了一口气,“终于能住宽敞点的地方了。”
“还能吃麻辣烫、炸鸡、肉夹馍、烤肉、小火锅了!”周惟静精神满满,一边抽出车上的小桌子,一边不停地从空间里往外搬食物。
热气腾腾的美食摆了一桌子,两人都馋得狠了,一手往嘴里塞鸡腿一手往嘴里放肉卷,往肚子里塞几大口高热量高脂肪的垃圾食品,顿时感觉人生都值得了。
正在享用雪原自由大餐的周惟静没有料到她走后,避难所发生了多大的一场乱子。
陆佳佳在周惟静的房间前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在第n次询问周边邻居周惟静什么时候回来后,终于引起了其他居民的警惕。
你非要找周惟静做什么?还一直低着头用头发挡住脸,鬼鬼祟祟的,看着就很可疑。
直到自己一旦被抓到就完蛋了,陆佳佳撒开腿就跑,正好最上层派来找陆佳佳的人也摸到了第三层,看见动静就开始追。
眼看着即将力竭,而对方的人手越追越紧,陆佳佳狠了狠心,干脆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扯着嗓子大喊——
“蒋副所长要携物资逃跑!夏城马上要发生地震了!蒋副所长要自己逃走!”
一石激起千层浪,避难所里层层叠叠到处都是人,最不缺的就是消息口口相传的速度,等到人被抓走,工作人员不停地道歉,说这个人精神不太正常,不要信她的话。
但蒋秘书仓皇之下忘了一件事,陆佳佳不是可以用精神病这个借口来敷衍搪塞的人物,她可是避难所所长陆夏夏的双胞胎妹妹。
在一些见过陆夏夏的人眼里,陆佳佳就是陆夏夏。
久不露面但一露面就高呼地震还有揭穿将副所长要逃跑最后还被抓走的陆夏夏,说出的话在民众们耳中高得吓人。
避难所中居民群情激奋,捐了全部身家才能进避难所的气红了眼,“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当,你居然想卷走就跑!蒋正祥你这个鳖孙!做这么缺德的事儿!”
那些一无所有进避难所的居民也十分生气,明明说好了是给大家伙儿一起用的物资,结果这领导居然全都扣着打算自己悄悄带走!怪不得他们天天不是土豆就是菠菜!连个荤腥都看不见!
当一个人激愤想要的闹事的时候,只需要几个警卫员就能稳住。
当几百上千人开始骚动,而那些沉默的大多数也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事态就逐渐发展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先撒丫子跑向仓库的方向,大喊着,“我后悔了!我不要再住在避难所了,我要把我的东西都拿回去!”
随后,一群表面上说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实际上却直直地奔着仓库里的那些物资去的人趁乱蜂拥而上。
闹事的人太多,主管管不住,只好慌里慌张地往楼上跑,想去请示上级,这事儿该怎么办。
但他慌乱中一脚踩空,在台阶上咕噜滚出了半层,忍着痛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摔得眼冒金星,“……真是倒霉——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又摔了下去。
但很快他就从迎面而来慌乱尖叫着往下逃的人群中发现,不是他在晃,而是楼在晃!
地震了!
主管瞳孔骤缩,试图想在楼梯上爬起来或者往边上挤躲开疯狂往下逃跑的人流,但他的速度太慢,那疯狂地人流太快。
密密麻麻的人头像是拍打而过的流水,往下冲的人流刚开始还会因为踩到人了而发出一阵阵惊呼,不久后,就再也没人发现,脚底粘稠的液体,原来是血。
蜿蜒起伏的大楼只在雪原之中剧烈地晃动了三下。
只坚持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整座连接起来的长条楼群在剧烈的地动中龟裂断成几截,少数从沉降倒塌的大楼间挤出来的人还没来及发出惊呼,就被卷进地基和土地之间的裂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猛烈地声响仿佛地下岩层在剧烈的地质运动中承受不住而开始断裂,整个世界都在剧烈地晃动颤抖着。
大量的黑褐色地下岩土层被翻卷上来,覆盖在土地上的冰雪层不断地碎裂,像掺在泥土中的刀刃,不断地搅动着。
山顶之上,被修缮完好的建筑群在剧烈的震动中倒塌断裂,支离破碎的楼板砖块溅起大量尘土。
一片雪白的原野顷刻之间变得污浊不堪。
地震发生时,周惟静和江述正在车里吃饭,‘啪叽’一声,周惟静面前的那碗热羊肉汤毫无征兆地滚落在地,车顶的灯光一瞬间开始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