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气象台发来了本月的第五条高温预警短信。
“都十二月了!这鬼天气怎么还这么吓人!?”
楼下送菜的管叔气恼地摘下草帽,毛巾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抬头接着喊了一句,“要买菜的赶快下来!再等会菜就该焉了!”
管叔卖菜一开始是一栋楼一栋楼的来,买得多他还包送上楼的服务,后来,天气太热,那些原本还想着出门的人全都窝回了家里,那些早些年搬出去的人陆陆续续都搬了回来,人多得楼里白天洗衣服都一晒一大片,只能再调整。
现在卖菜都是划分片区,1-10号楼在北区,沾了管叔他自家在这片的光,每天北区都是最早的,能吃上最新鲜的菜。
天天呆在家里,下楼买菜算是每天最大的运动了,周惟静一听到管叔的大嗓门就拿着钱包下楼。
迎面碰上乔婶,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小夫妻俩还白得一个滚烫圆滚的肉包子,乔叔和的面,乔婶亲手调的馅。
“这俩孩子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跟在俩人背后,乔叔笑着和乔婶打趣道,“都结婚多久了,看着和刚谈恋爱一样。”
“你这个老头子懂什么!”乔婶轻轻推了丈夫一下,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揶揄,“年轻人感情好你不知道啊!”
乔叔叹气,“我是老咯,小静翻过年说不定孩子都有了,我们安安什么时候能带个男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
管叔装满菜三轮车就停在3栋门口,最近因为高温大把人闷在家里,各个都对买菜的活动积极得很,周惟静二人来的时候,三轮车边上已经围了一圈人。
“管叔,定量分配的菜在哪啊?”
“在车头的那个泡沫箱里,三口人的家里拿小包的,三口以上的拿大包的!诶——小伙子,你拿的不是分配的菜,给钱!”
众人望过去,又齐刷刷地笑了起来,周惟静收到好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邻居的眼神。
都认出来了,这就是那对格外喜欢占便宜的小夫妻。
“管叔!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说得这么像我偷东西吗?您和我爷爷都是多少年的邻居了!”
管叔哼了一声,“别管多少年邻居,现在你到外面看看,这种品相的菜外面卖多少钱一斤我卖多少钱一斤!我已经是看在邻居这么多年的份上给大家伙最便宜的了,人人都像你这样不小心,我天天亏本啊?”
有个刚跟着家里人搬回来的年轻女孩撇了撇嘴,低声不服气道,“说得跟自己不赚钱似的……我看这菜一点也不比外面的菜便宜啊!”
“我这菜和外面的质量能一样吗?”管叔眼睛睁大,理论道,“你要是能在外面买到这么鲜灵的白菜我跟你姓,我——”
“好了!”管婶皱着眉推了丈夫一把,“你跟一个小姑娘较什么劲!丢不丢人!”
又向邻居们赔礼道,“别跟他计较哈!天热,他火气就大了点!别见怪哈!”
乔婶笑盈盈地说,“老管,给我称一把蒜薹,再切半斤牛肉,这么多年倒是难得看你脾气这么急躁。”
周惟静和江述在挑框子里新鲜的蘑菇,正打算再拿个洋葱,中午吃奶油蘑菇意面,下一秒他们挑中的那颗洋葱就被那个憋着气的女孩拿走了。
她朝她翻了个白眼,把洋葱扔给边上的家人,脑后的辫子一甩,气呼呼地回家去了。
周惟静一脸问号,“这谁?脑子有问题吗?”
江述也翻了个白眼,从框里重新翻出一个更好的洋葱,“肯定病得不轻,别理她!”
管叔铜褐色的皮肤上皱纹的沟壑像一道道的沟脉,他躬下背,继续给顾客们递塑料袋,管婶只好继续替他解释。
“前段时间,我们家大儿子失业了,回来路上还运气不好,遇到点事故腿断了,现在还在家里养着呢!老头子气闷得慌,就火气大了点!”
管叔在天灾之前是某个单位的食堂负责人,天灾后没多久这个单位和另外一个同级别的兄弟单位合并了,他就只好承担下了家属院食材采购的工作。
也是多亏了他这么多年积累下的人脉和资源,家属院现在还能每天有最新鲜的菜肉奶吃。
极端天气的到来,郊区的菜地大片大片的被晒死,养殖场的奶牛病得病死得死,没死的养殖成本也翻了好几倍。
最新鲜的蔬菜,最新鲜的牛奶,在外面卖出了天价还依然供不应求。
管婶的脸上全是这些天起早贪黑高强度劳作的疲态,她在称完菜后又往他们菜篮子里多放了一把蘑菇,歉意道,“静静啊,牵连你了!”她看见周惟静被那个小姑娘撒气了。
周惟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儿管婶,等会儿我给你发几个电话号码,都是我认识的一些骨科大夫,要是严重就带明耀哥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