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静拿着冻成冰坨子的矿泉水瓶贴了贴脸,满肚子怨气。
城西的洪水已经被灼灼烈日烤干,地面在水分流失后干涸龟裂,曾经规整平坦的路面在被水泡被大太阳晒后像条老掉了鳞片的蛇蜕。
江述在手碰到车把手的时候被烫得‘嘶’了一声,用袖子包着手把副驾的门也打开。
吹到了空调,周惟静脑袋抵在风口,整个人才感觉活了过来。
“真是太热了!”她忍不住感慨。
天气预报的温度已经超过了四十度,是不吹空调就要中暑的天气。
绕过曾经繁华的国贸大厦,还能看到不少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人,有的急匆匆赶去单位,有的赶着去超市商场买东西。
自从巨大素蛾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在病毒反复感染中死去,政府采取了新的售卖制度,预约制,同时开放了更多卖粮员岗位给失业在家的普通人们。
在网上根据家庭所需的配额下单买粮食和生活物资,再由地区统一调配物资,打包好由卖粮员送到指定地点,买粮的人再错开去取。
在国家强大的实力下,从全国乃至全世界调粮,一时间,民间的焦虑情绪得到了有效的安抚,连犯罪率都下降了不少。
周惟静二人开着车往城东的方向走。
路上两人聊起了蒋明月的那把枪。
“我就知道蒋明月打着别的主意,”周惟静忍不住笑。
一直到他们彻底从钟山小区搬走的那一天,一向很能坐得住的蒋明月彻底坐不住了,接着来给他们送行的由头,悄悄将她拉到一边,问她有没有看到零食箱子里的东西。
周惟静目光闪了闪,“猪肉脯?挺好吃的。”
蒋明月皱眉仔细观察了下她的目光,不知道她是在装傻还是话中有话。
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蒋明月认输了,她笑吟吟地递给周惟静一个麦当劳的袋子,“我家星星朝着要吃麦麦脆汁鸡,我就让人给你也带了点,你们小女孩应该都爱吃这些垃圾食品!”
以前的麦当劳没人当回事,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搞到刚出锅的麦当劳,惊呆了边上一群围观群众。
“你们要是方便的话,到时候去拿东西的时候给我们家也带点好吗?”蒋明月语笑晏晏,仿佛说让她带的只是个护手霜。
当初等着他们主动去要子弹的蒋明月,打的就是顺势提要求也取汽油送回去给她的主意。
但周惟静和江述不上钩,她没了更多筹码,只能咬牙把东西送过来,盼望她能良心发现一下。
回忆了一番多汁香脆的麦麦脆汁鸡,周惟静遗憾道,“当时还少买了一样东西,肯德基和麦当劳忘记买了!”
江述斜了她一眼,微微扬起下巴,“不就是面包叠鸡块儿,再挤点沙拉酱,这么简单的东西,你求求我,我就给你做。”
周惟静这两天吃腻了空间里的东西,吃了几顿江述亲手做的饭菜,顿时惊为天人,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有天分的大厨!
一提到吃,以前的毒舌也不见了,倔脾气也扔掉了,狗腿地伸手把冰矿泉水瓶贴到他脸上,“求求你!求求你嘛!”
两人越往前走,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少。
干涸的道路上除了黄褐色的黄土,白色的盐分痕迹也越来越厚。
快要到城东了。
极目远眺广阔的水面,周惟静眯起眼看着远处,不禁感慨,“城东已经完全变成海了……”
视野的尽头,辽阔的水面一望无际,洪水淌过的地方和海水连接成片,已经看不出海和大陆的曾经边界。
只有在粼粼海浪风吹日晒中不断黯淡残败的建筑残骸还能依稀看出曾经城市的痕迹。
而在远处,一座凸起的半截山脉上,还能看见人的影子。
江述眯着眼打量那座曾经的断崖山,“我们现在要去那里。”
作为几十年前的煤矿开采后遗留的半截山脉,断崖山在a市的极偏远地区,在十几年前被开发为一个新兴园区,因为便宜地方大,成为了许多船业和汽车业公司的仓库选址。
周惟静也被日光下海的反光刺得睁不开眼。
“怎么感觉蒋明月这是在坑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