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煜扶着墙根前来的时候,青浣正拿着一个木柴发愁,这东西用火折子燎了半天也不见火苗,反而熏了一屋子烟出来。
看见她的模样,崔煜没忍住闷笑出声。
听到他的笑,青浣不明所以地抬眼。
崔煜指了指自己的脸,青浣趴到一旁的水缸上,借着倒影瞧去,她的脸上不知何时粘上了废灰,从鼻尖一路到侧颊,活像长歪了的胡须,好不狼狈。
她急忙用手去擦,结果越擦越多。
崔煜不得已开口:“姑娘,你且去清洗一番,这里我来吧!”
青浣怎么肯让一个重伤之人劳作,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你去等着,马上就好。”
崔煜脸还白着,青浣推着他就往外走。
不得已崔煜只能坐下,却也不忘指导她:“先用些细软的材薪为引,再放入木材,灶火就容易燃了,锅中只需少许水,加入米,水开这粥也就成了。”
听着简单,可等青浣做好出锅之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其间水多加米,米多加水的戏码反复上演。
最后崔煜吃到嘴里,牙齿被几颗生米硌得生疼。
青浣吃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米粥,朝崔煜嘿嘿一笑。
一碗半生不熟的白粥下肚,崔煜的脸色倒是恢复了些许,坐在床上看着青浣欲言又止。
青浣不明所以,只得问道怎么了?
“姑娘不是凡俗中人吧。”青浣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经过此事,她也知道定然瞒不住,点了点头,爽快地认了。
却在认下之后去观察崔煜的神情,怕他心生惧怕。
可谁知道,崔煜却起了身:“那姑娘定然不知男女大防之事,现已入夜,我在此间对于姑娘来说多有不便,这就去厨房对付一宿,姑娘早些休息。”
青浣忆起两人同行这些时日,除夜宿山林外,其余时日崔煜确是没有在夜间同她一起过。
崔煜还没走到门口,青浣抢先一步出去了,她站在门口,山风吹起红衣,她在风中说道:“你是病人,应当好好休息,我是神仙,不用睡的。”说完不等崔煜有所反应,咣当一声就把门关上。
月光如水洒下,冬日的寒风吹着枯枝。
青浣踩着落叶在院中巡视了一圈,发现这院落背靠峭壁,站在崖边甚至可以看到京城之中点点火光。
嘭的一声炸响,一道烟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出璀璨的碎芒,万千星辰在它面前也黯然失色,随后十道、百道……
不多时,整个京城各处都被其笼罩。
身后脚步声传来,青浣扭头看去,崔煜披着一件旧袍而来。
眺望着山下的情景呢喃:“已至腊八了。”
青浣不知道人间习俗,也不知这腊八是什么东西,崔煜朝她开口解释:“腊八是人间的一个节日,有俗语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要过年了。”
他轻叹一声,呼出的热气泛着白,山风贪恋这丝暖意,将其卷走。青浣知道,崔煜这是想念父亲、想家了。
看着连绵不断的烟火,青浣也想净弥了。她在一颗石头上坐了下来,抱着双腿,将头枕了上去,从前她都是枕在净弥的膝头。
烟火气远远飘来,崔煜在一旁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袍子。
青浣感觉到他在细细地发抖,便劝他去休息,同时心下也决定明日要去谢府一趟,趁着容危未找她,先去帮他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