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不是很领情,从主人的怀中跳了下来,那一瞬间,借着小白的眼睛,青浣看见面前的案几上有一盅浓稠的血水,旁边是一尊烛台,正是青浣之前所处的位置。
天界至宝圣魂盅就这样大喇喇地躺在木桌上,相传此物可护神魂不灭,早已消失了数百年,天上地下不知有多少人在打它的主意,没想到竟在此人手中,青浣不禁高看他一眼,有如此宝物身份定不简单。
“主人为了你流了好多血。”小白闻了闻血水,一声唤扯回了青浣的思绪。
看着那血水,青浣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只是天上一颗小小的灵竹,虽说生于上清至高之境,可灵力低微,像她这种仙灵,九天之上要多少有多少,上清境遭人暗算坍落,这人看起来不简单,为何要花这么大力气救她?
小白烦躁地甩着尾巴,青浣也甩了甩脑子,问小白:“你家主人叫什么,领何仙职?”她问得委婉,带着对救命恩人的尊重。
“……”
小白并未搭理她,良久未出声。
就在以为问不出什么之时,有一道声音响起,“岁聿,掌宙之无极。”声音透过灵台,平添一丝空灵。
“主人和我结了契印,灵台共通,他听得到你。”似是看不下去青浣的样子,小白出声解释,而青浣听见他们的话语愣怔了片刻,她当然知道岁聿是谁!
宙神岁聿,传言下凡历劫三百年,历七世,尝八苦,却未曾听闻何时飞升回天了,怎会突然出现在上清境,还救了自己。
青浣抬眼看了看那金光,这才察觉到其中澎湃神力。
风透过,岁聿握拳轻咳出声。
青浣想了想决定问清楚:“神君为何要救我。”
“受人之托。”
短短四字之后再无动静,徒留青浣在心中反复琢磨。
难不成是净弥?他们同为尊神,是有些交情的。
净弥消失近百年,如果真是她,这还是头一次有了消息,心中欣喜之情冲的她有些发蒙:“可是净弥?神君知晓她在何处?”
这次却真的再无人回答,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青浣的心也一点点落下去,期待落空,不由得自嘲一笑,心想净弥还是不愿见她。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渐沉,夜幕初降,小白枕着岁聿袍角呼呼大睡,岁聿丢了书卷,在一旁下棋。
她缩在小白体内,毫无困倦之意,满脑袋都是在想见到净弥之后,该如何同她解释之前之事,又该如何同她讲这百年间的趣事。
不知不觉间光阴轮转,青浣就这样在小白的体内安稳住了下来,对于她,起初小白是百八十分的不愿,整日也没个好脸色,她也不恼,日日同小白讲之前上清境的奇闻,身为灵物,天生好奇心重,竟也渐渐适应了她的存在。
岁聿每日都会给小白服一丸散着怪味的丹药,每次服用完小白都要吐上一回,折磨得它日益消瘦,可每次服用,青浣的魂魄却能弥补一分,只是苦了小白要跟着受难,让她愧疚不已。
渐渐地她的魂魄恢复了七八成。
直至一日,清风带来了熟悉的味道。
岁聿之前出门了些时日,不准小白跟随。
对此小白又哭又闹:“您从没有丢下过我,我不依。”小孩子撒泼打滚样样在行,大多时间岁聿并不拘束它,那次却说什么都不肯,临行前还在门口连下了三重禁制,外头人进不去,里头人出不来。
冷峻的模样惹得小白伤心了好几天,天天嚷嚷着主人不要它了,直到青浣说给它做一百条小鱼干才堪堪哄好。
大门再次打开时,岁聿站在门前,浑身沾满了风雪气,还有一丝十分熟悉的味道。
“你的真身残损,我无法将其全部带回,只有这一点点。”
她静静望着那翠玉似的竹身,如今上面布满斑驳的伤痕,半分生机也无,也不知他是从何处捡回来这截残身。
小白破天荒地安静,用爪子帮她抱住了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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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沉,清幽小院之中连虫鸣都不闻,只有风打着檐铃。
小白睡得呼呼作响,这几日它有七成的时辰都是睡着,身体控制全权交给了青浣,她趴在岁聿身边,听着他叮叮当当地凿刻着什么。
一连几日,连姿势都没动过。
这几日她总能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气,似乎是从岁聿身上透出来的,仔细去嗅又消失不见。今日又闻到,她唤小白想问一问。
“小白,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