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一直在想江厌辞不高兴的原因。她去洗手,双手浸在凉水里,打了个寒噤。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她去拿香胰捧着手心里轻揉。
她最近见了谁?离娘吗?
三郎明明是今日才不高兴。今日……
李淙!
月皊忽然有了答案,手中捧着的滑胰子掉进水中,激起水花来溅在她的脸颊上。她胡乱将手放进水里洗去泡沫,也来不及擦拭水渍,便急急跑回去。
“我知道了!三郎说的是李淙呀!”
江厌辞不回答,甚至没有在看她。
月皊蹙起眉来,又往前迈出一步,靠江厌辞更近些。她问:“是不是呀?今天在清安寺的时候,三郎是看见我撞见太子殿下了吗?”
她怕江厌辞不理她,她去攥江厌辞的袖角,轻轻晃一晃,再追问:“是不是呀?”
江厌辞的沉默让月皊疑惑了,难道她好不容易想到的答案是错的吗?
她慢慢将攥着江厌辞袖角的手,松开了。她声音闷闷地开口:“我没有和他私会,是碰巧遇见的。也没有多说话……”
“我没有说你和别人私会。更何况,就算是私会也是你的事情。不管你去见谁,都是你的自由。”江厌辞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早就承诺过,如果有朝一日你有了心上人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我又不是因为有了心上人才要走!”月皊忽然提高了音量。
她眼角微红,细眉略拢,眉眼间带着几分委屈和小小的不高兴。
“是我以前自私了,总想着赖在阿娘身边,能每日守着阿娘就算当个小妾也没什么委屈。可是忽略了阿娘日日瞧着我以婢妾的身份在眼前晃,她心里会多难过。所以我才要走。”
江厌辞立刻转过头来,惊讶地望向月皊,逐渐皱起眉。明明她终于想明白了早就该明白的事情,可是真的从她口中说出来,江厌辞还是皱了眉。
至于不想成为江厌辞的累赘,不想影响他日后迎正室入门这些顾虑,月皊没有说。当着他的面来说,总有几分卖好的嫌疑。她不愿意这样做。
江厌辞沉默了片刻,放缓了语气,温声问:“你哭什么?”
“我、我没哭!是水!”月皊抬起手在脸上胡乱地擦一擦。可是她忘了自己的双手湿漉漉的,忘了擦拭干净。这么胡乱一抹,整张脸都湿了。
江厌辞伸手,将人拉到腿上,拿了桌上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脸,动作不算多温柔,惹得月皊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来避他手上的力道。
江厌辞稍微将动作放缓些,再给她擦手。
他先用帕子将她的手裹在其中笼统地擦了一遍,又给她仔细擦着每一根细细手指头间的水痕。
月皊低着头,望着他给她擦手,望着两个人叠在一起的手。
江厌辞的动作慢下来。
月皊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心里那点被误解的小气恼也在江厌辞缓慢仔细的擦手动作中慢慢消去。
将月皊双手上的水珠擦净,江厌辞将帕子叠了叠随意掷在一旁的桌子上。抬眼望向她。
感受到江厌辞的目光,月皊抬起眼睛望过去。
摇曳的温柔烛光下,两个人沉默地望着对方许久。
直到腿侧被匕首抵碰的触觉让月皊先眸光闪烁了下。她坐在江厌辞的腿上,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一点点来躲避。
可是好像没有避开……
月皊雪色的面颊上慢慢泛了红,心里亦是跟着忐忑起来。她心里惴惴,又不明白。难道他不知道吗?若他知道的话,怎么能连一丁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呢?
月皊一边心里不理解着,一边继续往后蹭挪着。眼看着她就快要从江厌辞的腿上滑下去,江厌辞伸手握住她的细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他没使多大的力气,就让月皊所有挪蹭的距离都化为零,几乎是撞进他的怀里,紧紧地贴着。
月皊垂下眼睛来,感受着自己紧张的心跳。她蹙着眉,软声抱怨:“三郎你不害臊……”
江厌辞将落在她面颊上的目光往下挪,扫了一眼让月皊紧张脸红的匕首。他用很寻常的口吻道:“这是正常的。”
月皊立刻抬起双手来捂住自己的耳朵。她闭着嘴不说话,却在心里想着男子可真奇怪,身体会时不时产生这样大的变化。女子就不会这样。
江厌辞将腿上的月皊推开了。
月皊站起身,望向江厌辞,见他闭着眼,冷峻的面容上似有克制之意。
江厌辞很快睁开了眼睛,他起身朝床榻走去,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