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车队行过官道,引得路人好奇张望。
为首的华舆里,华阳公主身边放了个不小的箱子,她正在一一检查里面的生辰礼物。
——十七份生辰礼物,是她补给尚未见过的亲生儿子的。
又一次检查无误,华阳公主合上箱笼,轻叹了一声。
“姨母莫要忧虑,很快就要回长安了,表哥定然也很想您,以后母子团聚,再不分开。”
说话的娘子叫沈元湘,生得柳叶眉樱桃口,本是弱柳扶风态,一开口那嗓子仿佛被春水浸泡过。
华阳公主点点头,可她蹙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天下母亲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抵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沈元湘掀开窗前垂帘往外望瞧了一会儿,又放下帘子,笑着道:“姨母,今日是小年呢。我们要不要先停一停?”
华阳公主一思量,确实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她道:“我就不下去了,你让你阿兄陪你去转转。咱们歇一个时辰再赶路。”
沈元湘摇头:“我陪姨母说话。”
华阳公主含笑摇头,道:“去吧。”
沈元湘这才说好。
车队停下,沈元湘和一胞所生的兄长沈元衡往不远处的镇子去。
沈元湘不知道对哥哥说了什么,沈元衡哈哈大笑起来。午后的阳光照落在他脸上,让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是属于少年郎的明朗肆意。
华阳公主坐在窗边,望着走远的兄妹两个,若有所思。
沈元衡兄妹今年十七,与她的厌辞一般大,也不知道她的厌辞是不是也这般——笑起来开怀,举止间带着些少年意气,偶尔做出些幼稚地令人发笑的事情。
沈家兄妹虽然喊华阳公主姨母,却是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华阳公主和她已故姨母感情极好,亲如母女。姨母一生未嫁,上了年岁的时候,机缘巧合遇到双亲遭害的沈家兄妹。老人家瞧着这俩孩子可怜,又很得眼缘,便留在身边养着。
今冬老人家仙去,华阳公主一边忧心着长安的情况,一边料理了老人家的丧事。等洛北的丧事处理妥当,华阳公主归京时,因沈元衡要入京参加开春的科举,便把这两个孩子顺路带上了。
华阳公主原先是打算余生终老于洛北。那是她母族生活的地方,也是她与江眠风相识的地方。住得久了,很是舍不得离去。可变故突生,郡王的爵位袭了过来,她便不得不带着浩浩汤汤的人回京。
她又安慰自己正好月慢成婚后要住在长安,余生生活在长安也挺好。
也不知道这段时日,她的厌辞可有遭到刁难?京中的那些人,恐怕瞧不上流落在乡野的人。
思绪转来转去,她又想起月皊……
华阳公主皱眉,痛苦地闭上眼睛,用手压在胸口。她不敢想起月皊,心疼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她只要一想到这段这日,她的廿廿会遭遇些什么事情,就会犯心绞痛。
“公主,您又不舒服了?”燕春端来午膳,摆在桌上,“公主吃些东西,一会儿好吃药。”
“燕春,我的廿廿该怎么办呢?”华阳公主颓然依靠着车壁,眉头紧锁。
燕春跟在华阳公主身边做事很多年了,她瞧着公主如今消瘦了一大圈,心里也跟着不好受。当初急急忙忙回洛北料理丧事,舟车奔波本就辛苦,因老人家的辞去伤心过度还没缓过劲儿,京中的噩耗接连传到洛北。
燕春眼睁睁看着向来雍容尊奢的华阳公主是怎么一日比一日憔悴下去。
“这就是帝王心。”华阳公主忽然道。
这话,燕春却是听不懂了。
“但凡他……罢了。”华阳公主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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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坐在枯壮的杏树下,往嘴里塞粘牙的灶糖。事实证明,余愉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
反正余愉烤的肉,月皊嚼不动。
“你们侠女不是什么都会的吗?”月皊一边吃着灶糖,一边问身边的余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