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标儿的至亲,能影响他的思想。
这样的人,是明君?暴君?还是圣君?
不到未来,谁也不知道。
倒是他自己,渐渐被标儿影响,对自己所思所学产生了迷茫。
朱升看着手中的文书。
不,或许他不是被标儿影响,而是被应天城中与这个乱世格格不入的欢快幸福气氛而影响,开始不自觉地偏向朱元璋。
圣人学说,不是为了当圣人而创造一种学说,而是为了救世济民。
孔圣人是如此,孔庙圣贤是如此,朱子程子也是如此。
既然百姓过得很好,那圣学为何不能改变?
圣学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
陈标来到小学校时,季仁寿正在为小学生们授课。
季仁寿看过小学生们上次月考卷子,又旁听了几堂课,估摸出小学生们的学习进度。
无论是连环画一样的教材,还是那个简单却从未有人想到过的黑板粉笔,都让季仁寿深深震撼,爱不释手。
他手捧应天小学的课程表,看着课程中不仅文武皆有,还有劳动课和实践课,不由感叹,这“小学”确实是商周时真正的“小学”,教授的内容都是贵族子弟应该学的知识。
若朱元璋得到了天下,这些人就是天生贵人,直接可以躺在父辈的功劳上当高官侯爵。
这样的人,他们还需要学经史子集吗?
当然需要。但他们更需要的是学习“思想”,学会普通百姓的思维。
同时,他们也该学会如何“牧民”,跳过科举那一步,直接学习如何做官、做实事。
季仁寿看懂小学课程背后的含义后,深深敬佩制定课程的人的深思远虑。
当他询问这些课程是出自哪位高才之手后,小学里自称“教职员工”的教书先生们笑道,“当然陈小校长,陈家标儿啊”。
季仁寿被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他想起刘基所说的“忘年交”,终于有些明白了。
季仁寿藏起心中震撼惊讶,开始为小学生们上了第一堂课。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明明他已经为人讲学无数次,但第一次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季仁寿讲解的是最浅显的理学课,即讲解什么是理学,理学有什么用。
这本应该很枯燥,但季仁寿举了许多有趣的例子,还兴致勃勃在黑板上画画,小学生们竟然也能听得进去。
陈标趁着季仁寿背过身写黑板的时候,悄悄坐到了周骥身边。
把正在打瞌睡的周骥吓了一跳。
为了培养小学生们的同学情,陈标特意弄了长条桌,让他们拥有同桌。同桌和座位,都一月一换。
周骥的同桌今天正好请假,陈标就溜到了周骥旁边,假装自己是周骥的同桌。
季仁寿讲课讲得心潮澎湃,红光满面,居然没发现教室里多了一个人。
周骥擦了擦额头上惊出来的汗珠,在作业本上用细炭笔写字:“小先生,你怎么来了?”
陈标写道:“别说话,闭嘴认真听课。”
周骥立刻不敢走神,挺直了背,还认认真真用那一手的狗爬字记笔记。
虽然周骥已经被陈标教得能较为认真的学习,但练字需要很大的毅力,周骥显然完全没有毅力。
陈标看着周骥那一手的狗爬字,想起自家爹的狗爬字,不由皱眉。
希望他爹回来后,一手字不会因为军旅生活更加烂。
季仁寿继续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