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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亲自出手镇压魔渊,而是从太一真人的须弥戒中取出一丸丹药,助谢长庚恢复伤势。
他眼睫颤了颤,似乎要开口道谢,我赶紧打断。
我告诉他,镇压魔渊需要以身献祭,而他伤重的情况下,无法成功镇压曼延的黑雾。
「若不是你吃了我师父的两途花,你这条命早该没了,如今为天下大义牺牲己身,也算还回来。」
他看了我许久,眼神复杂,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终出口的只有一句话。
他问:「以大师姐目前的修为,可否在不殒身的情况下镇压魔渊?」
我挑了挑眉:「可以,可需要耗损一半修为。」
他又问:「如果今日能以身镇渊的是那位明渊,大师姐会作何选择?」
我毫不犹豫:「若是明渊或霓裳,莫说一半修为,便是以身相代又何妨?他虽然性情孤僻,至少不会在我危难之际,决绝地转身离开。」
谢长庚脸色巨变。
其实当日我坠入魔渊,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不是父亲,而是谢长庚。
极速坠落的风景中,耳边有风声呼啸,流风剑的剑影一闪而过,蓝色的剑穗还是当年第一次下山时,我亲自为他选的。
那么多年,他佩戴着它整日跟在我的身后,想不眼熟都难。
旁人都说他为我心魔缠身,这话我信。
他与父亲不一样,一颗心尚未完全冷酷。
我还记得第一次相见是在林里,那时他还是外门弟子,与师兄弟一起出门夜猎。
他背着众人将一只雪耳兔幼兽,藏进草丛深处,洁净的袍角沾上青青草渍,眉如远山,眼神柔软。
只可惜世事经年,过去的,再也回不去了。
谢长庚沉默了许久,转身离开。
跨过门槛时,脚步踉跄了一下。
落霞宗选弟子,报名者如云。
如今剑宗没落,已是大势所趋。
剑尊疯了,流风剑主以身镇渊,回雪剑主不提也罢。
曾经心仪剑宗的弟子们,纷纷转向落霞宗。
二师妹兴冲冲跑来问我,弟子服定什么颜色?我想起已经老死的青驴,心头涌上一股怅然。
「落霞山间还缺一抹青,便用青色吧。」
新入门的弟子身姿挺拔,模样稚嫩,见我扛着锄头经过,纷纷喊我师父。
我摇头纠正:「你们虽然是我招入门的,却不是我的弟子,我代师收徒,算是你们的大师姐。」
「我们的师父虽然早逝,但他的名字你们要记牢了,他叫赵青松。」
「他是咱们落霞宗的创派祖师,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落霞宗的今日。」
众弟子神色肃然:「谢大师姐教诲,吾等谨记于心。」
我放下锄头,眺望远方。
山岚青黛,梨花树灿然如雪。
正是好时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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