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到此处,才刚将手中的书放下,便听外面一阵吵闹,似是有人闯了进来。
周渊渟才刚从矮塌上站下来,还不曾走出去,便见一道玄色身影风一样刮进来,先当头给了他一拳。
只一拳,周渊渟便站不直身子了,但这并没结束,对方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周渊渟很快便倒在了地上。
这一倒,他艰难昂着脖子,瞧见了压着他的人。
是他的二弟周驰野。
周驰野一言不发,锋锐冷冽的面庞铁青着,用力的掐着他的脖子,用力之大,不过转瞬间便将周渊渟的脸掐的泛出青紫涨红的颜色!
他要被他亲弟弟活生生掐死了!
周渊渟倒在地上,努力的伸出手去掰开周驰野的手,但那双手铁钳一样死死的掐着他,他想要说一句话,但嗓子却一点音调都冒不出来。
他只能用震惊丶愤恨,隐隐还带着一点求饶的目光去看周驰野。
周驰野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渊渟,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眼中只有沉甸甸的丶黑漆漆的寒意,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似是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周渊渟,为白玉凝报仇。
他看着周渊渟,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这是他的亲哥哥,但是,从今天开始,周渊渟再也不是他的亲哥哥了!
「二少爷!」外头的小厮与丫鬟姗姗来迟,扑上来撕扯周驰野的手臂。
一阵阵的尖叫声与阻拦声一起响起,混成一曲嘈杂的音调,在耳畔呼啸着炸开,震着周驰野的耳膜,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白姑娘现在住在城郊百合坊呢」,使周驰野猛地回过神来。
他瞧着周渊渟青紫到几乎吐舌头的脸,心中一惊,手掌也随之一松——说是恨不得杀了周渊渟,但是真的要下手去杀的时候,他又难免手软。
周渊渟冒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而周驰野就在这种咳嗽声里,渐渐回过神来。
他居高临下,甩开一旁的小厮和丫鬟,丢下一句「如果再敢碰她,我就杀了你」,后,周驰野转身,决然从此处离开。
他要去找白玉凝。
而周驰野离开的时候,周渊渟还在地上咳,公子风度全无,一旁的丫鬟们匆忙要去找秦禅月报信,又被周渊渟一把摁下。
「站住。」周渊渟咬着牙,看着自己弟弟离去的背影,声线嘶哑的道:「今日之事,不准告知任何人!」
他现在连香囊的事情都没弄清楚,也不敢去弄清楚,自然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大——真要把母亲逼急了,谁知道母亲会做什么?
所以他宁可吃这个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以此来息事宁人。
只是吃了这么个亏,心里难免憋屈!
周渊渟重重锤了一把地面,咬着牙想,等他爹死了,他继承了世子,这些仇再报不迟。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试探一下母亲那边。
周渊渟由着丫鬟扶着丶慢慢爬起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去膳堂弄些吃的小点心来,叫人一路送到镇南王府去,给柳烟黛用。
他本是打算亲自去的,但是他现在被打成这样,是出不了门了,只能送个信去。
——
而周驰野从书海院出来后,先回了自己的剑鸣院,留下血书一封,控诉了母亲和大兄的行径后,立下誓言。
[母亲偏心,所做事情都偏袒大兄,我替玉凝不值!若是母亲不肯向玉凝赔礼,日后我也不肯再回侯府!]
他写了这么一封信后,丢下跟着他的小厮,一路从侯府奔出来,头也不曾回的去了百合坊。
小厮们吓的昏天黑地,匆忙拿着信封去找了秦禅月。
秦禅月都不在府里——她直接去镇南王府看养兄了,小厮没法子,只能把信封送到了忠义侯的面前。
——
秋风堂内,忠义侯正在由大夫诊脉。
忠义侯这几日一直被方姨娘闹得厉害,一直卧榻休息,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身子骨要完了,离死不远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几日身子反倒越来越好,甚至隐隐有恢复康健的趋势——主要还是秦禅月觉得这府里热闹,不想让他死的太早,就没有日日来送汤。
「侯爷身子骨大好了!」那毫不知情的大夫一脸喜意的说道:「真是上天保佑,侯爷福泽深厚啊!」
忠义侯也一阵大喜,他这病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但是捡回来一条命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