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悔海皱了眉,和林光霁对视一眼。
林光霁深以为然地接受了他目光之中的问询,然后摆出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可怜兮兮的神情。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委屈的,萧悔海几乎是立刻被林光霁逗笑了,恨不得直接上手呼噜两下他睡醒之后捋都没捋下的乱毛。但是还没上手江季恒就忽然站起来了,转身走去厨房那边拿做好了的紫薯包。
萧悔海为人处世全是规矩分寸,不愿主动羼和他人的事情,便铁了心跟江季恒各在一边沉默。
可惜江季恒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这群人一个比一个擅长观察,哪怕是最迷茫而头痛的时候,这种观察的本能都依然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江季恒看着林光霁萧悔海两人相处,忽然发现他和萧悔海应该是同一类的人。
萧悔海看似温和随意,实际上当他待在仆人佐助的面具里面直直盯着林光霁时,当真便拥有了一颗佐助的灵魂——看起来弱势沉默,实际上更为偏激疯狂。
而林光霁富有诗意,敏感而丰沛。他看着萧悔海装扮成自己设定好的形象,笑着嘲笑他是不是被爱情烧成了疯子。
缪冬寄一直说林光霁其实是一个强硬的人,没想到这么能容许和纵容萧悔海的占有欲肆意攀附在他身上生长。
江季恒看着林光霁的背影,如呢喃一般对萧悔海开口:「你有想着把他关起来吗?」
萧悔海的脸色几乎顷刻间就变了,不过仅仅刹那之后又恢复了他那温和的假象,下意识地要含糊不清地敷衍过去:「很多人都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有过这样的想法吧?」
「你觉得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江季恒没什么撕扯来去,直接看向了萧悔海。
萧悔海不知道向来谦逊温和的江季恒怎么会这么咄咄逼人,一时间伪装好的表情都难以继续保持下来。他也终于冷下表情,看向江季恒:「以前的我可能会,但我现在的确做不出来。」
爱而不得又爱欲交织的时候,萧悔海对自己都狠辣无情,更何况是林光霁呢?
萧悔海低下头,手塞进兜里摸到了那颗还没吃的奶糖,那颗奶糖和上一颗还没来得及吃的水果糖待在一起,那种甜腻芬芳的味道几乎透过口袋他渗了出来。他说:「现在的他如果要跟我分手,我估计只能唱一首《Saysomething》吧。」
他如梦呓一般说完,然后自嘲一笑,不知道是嘲笑如今懦弱的自己,还是嘲笑那狠毒任性的当初。
他笑完便又抬起头来,用目光去迎接端着餐盘走回来的林光霁。
林光霁把餐盘放在桌子上,重新坐到萧悔海旁边:「闻起来还不错,不过现在还很烫,要凉一会儿。」
「好。」萧悔海朝着林光霁点了点头,然后重新看向了江季恒,「江指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还是劝你一句。」
江季恒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萧悔海能当着林光霁的面继续之前的话题,好像真的无所畏惧,这点认知让他更被刺痛。
萧悔海继续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和缪导聊一聊。」
林光霁茫然地附和:「对,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聊一聊。」他忽然想起来当年缪冬寄说的话,更有底气,「当年做《广寒月》的时候,缪导还说很多戏剧和影视作品的矛盾都可以直接沟通解决,一开始他还觉得有些无趣。但后来之间发现,人和人之间在交流时比起平等的一来一往,其实更擅长分散丶辩驳丶拉扯。」
萧悔海点头:「Saysomething。不仅可以要分手的时候唱。」
「分手?什么分手?」林光霁敏锐地转过头来,「你们刚才还聊分手了?」
「没有没有。」萧悔海拍拍想要奓毛的林光霁,「《Saysomething》不就是分手歌吗?我刚才就顺口说出来了。」
江季恒看着这两个人在面前插科打诨,头几乎更疼了,感觉思考都不是很顺畅。他想赶紧吃两个紫薯包凑合一下就回房间再睡一觉,睡醒了才能理智地思考,但是一回想起那红衣或白裙的缪冬寄还在房间里面睡觉,几乎又瞬间倦怠痛苦地不愿动弹。
他想要缪冬寄,但现在单是看见缪冬寄就让他因自己露骨而自私的欲望而难堪。他平生第一次这么想喝醉,喝醉之后就可以抱着缪冬寄睡觉了,而且一般还不会做梦。
就在他胡思乱想到精神都要失常的时候,缪冬寄忽然出现在一楼了。
他刚睡醒,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裤子,然后下来找江季恒,看见江季恒的那一瞬间几乎本能开心地眼睛亮了起来,转头才看见林光霁萧悔海,便举手顺便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