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冬寄上了大学之后遇到了所有人都在和他聊艺术,但其实不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活得那么艺术。
尽管这世界每时每刻都在苛责一些没有正常爱憎的人,让他们成为万众瞩目的艺术家。
其实这件事情花途他们又有谁不清楚呢?
但是没有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去陪伴和守护啊,谁都没有这个义务,谁都没有权利要求。
所以丁立檐不会丶商巍然和花途也不会,这并非是什么自私自我,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要不是喜欢得不行,认真觉得对方的人生能和自己的人生牵扯到底,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人生如此消磨到别人的人生上呢?
可是你说好巧不巧,江季恒他就真的可以。
说寸步不离就真的寸步不离,连跟花途打电话聊自己男朋友的往事,都可以坐在那朋友病床边上嗯嗯嗯一整天。
厉害。
江季恒战战兢兢活了那么多年,一直积累,不断丰富,毫不缺乏金钱丶时间与爱,亦毫不吝啬金钱丶时间与爱。
花途坐到缪冬寄病床边上,和缪冬寄聊了一会儿。江季恒依然站在病房床边上盯着,非常阴魂不散。
花途聊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
江季恒又重新回到床边开始跟想要看比赛的缪冬寄斗智斗勇,最后为了成功还非常丧心病狂地提前剧透:「你偶像这轮逆风翻盘拿了金锅,这下可以了吗?」
果然成功把缪冬寄气得差点七窍生烟。
然后不一会儿江季恒就收到了花途的消息:「说来挺奇怪的,缪冬寄现在的精神状态挺好的,甚至比他之前都要好一点。而且他好像挺喜欢医院的。」
江季恒看了一眼,然后就收起了手机。
其实他一直感觉不对劲,缪冬寄的经历拼拼凑凑,可以凑出来一个比较完整的二十来年人生。花途和商巍然的这些年来,从每个人手中查到的,从缪冬寄那里获得的,就是这些东西。
但是缪冬寄在戒毒所里面的近四年的时间,是空白的。谁走不知道缪冬寄进入那个地方之后都经历了些什么,不知道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疤是怎么形成的。
缪冬寄的很多行为心理,在现在能翻看的过去里面走找不到徵兆,那么很可能是在那四年。
那个时候的这种机构都很不正规,里面藏污纳垢不说,管理也很成问题。
缪冬寄在里面待了三年多,始终也没有身份,死了的话最是悄无声息。尽管后来出所的时候可以说只剩了一口气,但那也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缪冬寄在里面绝对是遇到了些什么,但这段过往哪怕是商家都无人知晓。
江季恒自从从花途那里知道了缪冬寄过去的时候,大部分的时候都在思考这段断层的时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徐荣刻本来就已经差不多查到了这个范围上,虽然因为江季恒自己的怯弱戛然而止,但是后来遇到了那个奇怪而幼稚的小孩儿楚和风。
缪冬寄身上斑驳的伤疤,纹着橄榄树枝的手腕和脚腕的伤疤层层叠叠。他喜欢自残,会在意识到即将靠近悲伤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不喜欢被约束管制的食物,他很讨厌动弹不得慢慢恢复的感觉——这个阶段让他比平时更加焦躁和不安。但是他又挺喜欢医院的,挺喜欢江季恒陪在他身边,以及看起来像是怼的打情骂俏。
其实答案呼之欲出。而江季恒呆在缪冬寄身边犹豫了很久,还没有做好决定——他到底要不要去动手查一查。
缪冬寄和他争累了,大概是知道江季恒绝对不会给他手机玩了,便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尸,刚刚想要继续睡觉,转过头来却正好看见了正坐在病床边若有所思的江季恒。
他盯着江季恒看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又重新转回头去看着天花板:「江老师……」
「嗯?」江季恒忽然反应过来,看向他,「怎么了。」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缪冬寄说。
「你少来吧。」江季恒下意识反驳,「你刚才还跟我说看完一场就绝对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