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冬寄和花途其实都是非常出色的创造者,他们都理性且感性,勇敢而严谨。区别是花途面对着这个让她无可奈何的世界时永远在无所畏惧地大笑,而缪冬寄则永远为那些悲惨的人落泪。
江季恒喜欢这样的艺术家,喜欢这样的缪冬寄。如果未来他还是没有办法和缪冬寄站在一起,那他大概会坐在他的剧院观众席上,他的电影放映厅里,看着他的戏他的电影或者他写的剧本写的书,也由他来让自己解放。
……
他们几个人待在一块就很难进入状态,不过进入状态之后工作效率就很快了,其中还羼杂着互怼。
缪冬寄:「这个镜头,沈颂从右边入镜,林歇从左边入镜……」
柳阕啧了一声:「哎,左入为好右入为坏,我的缪陛下啊你的拍摄方法怎么这么简单粗暴又老气。」
缪冬寄讨论起电影来才思敏捷:「你戏咋这么多,这纯粹是光线的问题好吧,你去那个店里面看看,右边的光线是反射的七彩的,你要我们家林歇五颜六色的衣服配五颜六色的光?」
江季恒:「同上,而且沈颂的白裙子就是给这场光线设计的,你要是把林歇塞到五颜六色的光里面是对我水平的侮辱。」
对花啜茶:「和身着斑斓服饰的林歇相比,沈颂一身洁白的白衣才是最多变诡谲的人。我站缪导,柳阕你一个摄影指导连灯光都忘了,这镜头是你太飘了。该打,罚明天给我们一人买一根印艺烤肠,我听说特别好吃。」
缪冬寄理智插话:「印艺最好吃的烤肠是五号公寓旁边的商店里卖的,鱼丸也不错,最近好像还推出了鸡腿,又便宜又好吃,都可以安排。」
江季恒丶花途:「行,柳妃安排。」
柳阕:「???你们仨……日。「
他们一直叽叽喳喳地讨论到凌晨,终于想起来要各回各家,不过还好明天的戏也是夜景,中午醒了下午去工作室都来得及,倒也能把觉睡够。
柳阕花途就住在后街工作室,走不了两步就能回去,回去的路上依然还在扯东扯西跑火车。而江季恒和缪导自然是要一起回教师公寓住。缪冬寄流连之际还打包带走了一份雪媚娘,拎在手里晃来晃去心情愉悦。
江季恒跟着心情愉悦的缪冬寄走在路上,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颇为明亮的繁星,忽然就想起了缪冬寄当年和朋友一起在后街上念台词的事情。他问:「缪导,你觉得你摘到星星了么?」
缪冬寄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当年排的毕业大戏,于是和江季恒一样抬头看着星空:「没有啊。」他轻声说,「但是『摘星』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结局。」
「那你想摘的星星是什么?」
「都在那部戏里了。」缪冬寄笑着看向江季恒,「老师你看过那部戏是吧?」他抬起头,几年前的台词依旧烂熟于心,「我要愤怒对待生活,偏偏温柔对待自己。我打碎世间一切肮脏的笑意和虚伪,我终结生活全部的安静和压抑。贝斯!贝斯!贝斯!从E开始,将疯狂掀起来吧!让恐惧被踏在脚下。」
摘到那颗星,让恐惧被踏在脚下,做最勇敢的人。
第17章
整个《残霜天》的拍摄依然在进行,这部电影说白了是人物电影,最重要的是两个鲜明的人物的形象塑造,所以尽管最前期的戏大多不是对手戏,对这两个小演员来说依然非常难。所以整个拍摄进度也没办法地慢了下来。
缪冬寄倒是不怎么着急,他很需要两个人的完全投入,前期的时候甚至不赞同他们一起出去交流感情,而是让他们保留某种疏离着试探的态度。
整个剧组的进度虽然慢了,但他们核心拍摄团队的人还是不能松懈,每天都要找个地方一个一个抠镜头,每个镜头都要达到四个人各个角度都满意的程度,不知不觉就会吵起来,然后互相辱骂对方的专业水平有多垃圾。研究拍摄的过程中吵架再正常不过了,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或者自己擅长的的东西。
由于江季恒是中途转进来的插班生,迫不得已地缺了很多课。缪冬寄为了磨合和赶进度,晚上往往要去江季恒家聊剧本,地点是昏昏暗暗但很有气氛的阁楼。不过他们总是一到晚上十二点就准时下班,缪冬寄装出一副自然而然理所应当的样子,翻着江教授的私藏而且光明正大地蹭江教授家的设备。
共事几天下来就会发现,缪冬寄虽然喜欢电影,但几乎很少去影院看电影,除非哪天剧组一块去包了场,他可能才会勉为其难地去凑一下热闹。他似乎不太喜欢和陌生人共处在那种环境里。
据说缪导之前还经常去私人影院奢侈享受一番,但自从生活拮据之后便只能捧着笔记本电脑看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