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胜低低的「嗯」了一声,一眼一眼的偷偷看自己大哥,想他问些什么,又怕他问些什么。
等一砂锅的鱼汤喝完,余鹏收拾了碗,兄弟俩躺在床上之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好半天,余鹏才道:「咱们过日子不讲究一婚还是二婚的,南老师是个好女人,可是咱不能多想,你身子不好,什么重活儿都不能干,总不能叫女人养你。」
「胜啊,大哥也想有个女人照顾你一辈子,知冷知热的,可是咱不能丧了良心,咱家没钱,你还要老吃药,大哥这么陪你就行了,不能拖累人家。」
「我不要你陪我!」余胜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被窝底下传了出来,「你都二十五了!没有我,你孩子都该上学了!」
余鹏叹口气:「那你也是为了救我才掉进冰窟窿里面的。」
余胜没吱声:「那不都是应该的?」
「可是……」
「大哥,」余胜打断了他的话,「南老师就是善良,人家昨天才认识我,你别多想了。」
「再说了……」
他声音轻轻的,「我长得好看,要是有人不嫌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余鹏翻了个身,那你是做梦。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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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虽然黑了,大多数人家也不会浪费灯油上了炕,可有些人,尤其是年纪上来的,觉少,习惯了摸黑做活儿。
像是砍柴编箩筐这些,只要有材料,借着光影就能行。
因而想着下午大哥的好意,南锦屏知道今晚上娘家肯定耗费了不少的粮食,便从家里扛了两袋子米,轻轻松松的到了娘家。
娘家这边堂屋点着油灯,婆媳俩坐在灯旁纳鞋底,南父就在堂屋里头编柳框,南锦阳则是坐在堂屋门口,一下又一下,用力的劈着柴。
一听到外头喊门的动静,南锦阳立刻丢下了手里的斧子,南大嫂手一顿,看了婆婆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纳鞋底。
一下又一下,颇为用力。
「这么晚了还在忙呢啊?」
小姑子进来后,南大嫂放下手中的针线,将灯光挑大一些,盖上罩子,又拿出搪瓷杯子倒了一杯热水过去:「晚上露重,去去寒。」
南锦屏先将两袋子米放下,接过了南大嫂手里的杯子:「谢谢大嫂,大嫂辛苦了,这么晚了还在做活儿,仔细一些眼睛,别熬坏了。」
她当自己没看到南大嫂有些红肿的眼皮子,对着南大哥道:「大哥,你把这两袋米抗灶屋去。」
又跟爹妈打了招呼:「给你们的就拿着,别拒绝!」
南爸知道闺女懂事,拍拍手站起来,拉着闺女的胳膊看了又看:「你哥说那狗东西下午去找你啦?有没有打你?」
「哎呀,他还能打到我啊?」南锦屏不太适应这么亲近,自然的收回了手,「你们就别替我操心了,以前是我没想开,跟他纠纠缠缠的,累得慌!现在么,你看我吃好喝好的,哪里还要发愁?」
而后她摆出一脸精明的样子,鬼鬼祟祟的:「离婚的时候钱都在我手里,今天下午他卖了自行车还被我扣出来三十多块钱,还有他那手表,都在我手里,你们放心,我没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