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江缔仍然看着窗外,有风过,她无动于衷。
「小姐,」玄五跪在江缔面前,身上倒是没有多少风尘仆仆的气息。
江缔转过身来,端起那碗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让你们盯的人,有什么异常么?」
玄五道:「平阳关驿道比起上次来,虽然路上没那么多残骸了,但要通车运粮还远远不够,杨上立不是在驿馆里跟着郑千堂就是鬼鬼祟祟的上山到山后面的河边去,属下只见他在水边放舟,但属下等实在分身乏术,要弄清那人是谁,只能请小姐多等些时日了。」
江缔颔首:「你继续说,郑千堂如何?」
玄五的声音压抑低沉,与夜色融为一体「郑千堂日日只去两个地方,一是在驿馆里面养花喝茶,二是去山边上,但他并不上去,只是仰头大约在看些什么。」
至于看些什么,江缔没办法知道,她手下只有这么几个人,盯着人就不容易了,再看顾别的,江缔就是勉强也没用。
不过……花?
江缔想起郑千堂窗子上那三盆将近枯死的花。
「他养花能养出什么名堂?」江缔不关心他怎么养花,只是突然觉得那样的茶和人,实在是突兀的配上这花。
「属下前去的时候,他原本的三盆花已经枯死了两盆,后来又养了两盆,但死了的的花也不见他拿下来,现在一共是五盆花。」
「两盆死,一盆苟活,两盆新生。」
二花死,一花苟活,二花生。
江缔倾身向前「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事?」比如,杨上立和郑千堂有什么关系,一个驿丞,再怎么胆小怕事,凭什么叫人压一头?
「玄七所言,杨上立与郑千堂是故交甚至是同乡人,景衡十三年前后却以生人的身份再次相聚,杨上立对郑千堂多是避之不及却又不疏远。」
避之不及,却还当他是故交。
郑千堂在边境故乡死了妻女,杨上立与他同出一处,他妻女之事,相必杨上立也是知晓几分的。
「郑千堂那早死了的妻女,你们可曾找出什么来。」江缔的目光看向窗外先前那死侍站的地方,此时此刻那处已经没有什么痕迹,只留下一股藏于黑夜下的祸心。
「他本人并不忌讳这些,但是有关的讯息却还是少,属下只知他妻子姓花。」
「花?」江缔心里莫名一紧,但又不知这情绪是从何而来。
现在看来,郑千堂懦弱奇怪的点,都在他那妻女身上,但他生在边关,江缔是兵将,在朝中又一直是一种不上不下游离的地位,摇手去边关,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
「只有这一点?」
「是,不过属下查到,花氏死的那一日,是中元。」
中元,宜祈福祭祀。
江缔不懂这些东西,但如果真的是巧合又为什么偏偏是中元这一日。
「知道了,你下去吧。」
有风掠过。
江缔叹气,一件事情扯出天南地北这么多事,她就算是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分身乏术。
她最终认命,起身点灯去书房。
江缔虽然没有宣静那样娴熟,在夫子眼皮子底下开小差逃学跟陆迟玩闹还不被发现的本事,宣威将军像个小偷一样在自己家鬼鬼祟祟的溜到书房,一阵风把她的烛火撩动,江缔杵在原地半天不动。
「终于进来了……」江缔小声嘀咕,靠着手上的一点烛火在书架上寻找自己想要的书。
不过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这种会被夫子评定为歪门邪道的书,江家的书房更不可能会有了,但是至少她还能从那点闲书里面找一点蛛丝马迹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半个时辰过去了,江缔想找的东西什么都没找到,果然她就不该寄希望于自家的书阁。
江缔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走的时候衣摆却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江缔回头看去,地上是一本泛黄的书,看着不是很大,不过怕是不少年头了,江缔捡起来,把蜡烛摆在一边翻看着。
那本书上并没有什么多馀的痕迹,只有岁月的路径甚至连书名都不肯留下,江缔拿它在手里端详片刻,最终还是认命一页一页的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