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缔的坐位就在柳氏边上,江缔老老实实的坐好没敢跟她娘说话,柳氏也不知是不跟她计较还是等着回去再好好教训,总之她现在跟往来的夫人应酬着,全然不管江缔。
江缔自然是松了口气,能过一会是一会儿,她的目光在大殿里观望着,从对面的官员臣子一直到高台上的龙椅凤座,真是热闹。
只不过,在这一切的正常里面,江缔的目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但又让江缔十分无语的身影。
或许身影有两个,但是无语的只有那一个。
江缔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宣静贴在陆迟身边,陆迟向来是伪装的一把好手,别人若不说谁都不会认为这个公子哥上过战场,宣静便没那么讲究,他只知道现在跟陆迟闹,陆迟也随他闹就对了。
江缔感受到对面宣静投过来的目光,十分欠揍,那高挑的眉毛好像是在跟江缔说:不会吧不会吧你怎么一个人啊。
江缔第一次感觉这距离是如此遥远,她在袖子底下握紧了拳头,看着他比口型。
宣静一下子怂回了陆迟身后。
江缔说的是:
你完了
我马上告诉宣尚书你那点事
真是的,江缔有些得意的靠在椅背上,把柄还在人家手里就收敛一点,更何况……江缔的目光停在后殿的一个背着她身的舞娘身上。
宣静就这么肯定她没人陪?天天黏着陆眠晚,也是陆眠晚不嫌弃他,换了苏槐歌江缔任何一个人,他现在已经在书房抄书了。
江缔的目光在这殿里,但她的思绪却不想困在这一方天地,江缔撑着自己的下巴手搭在桌子上,似乎六年前,也是皇帝的寿宴,她第一从皇帝那里得了光明正大上战场的机会。
那时候的平阳关,还不叫平阳关
景衡九年。
皇帝的寿宴自然是要大办一场,可惜半年前刚刚收到宥阳公主的讣告,就算是礼部的人有心皇帝也无疑,因此一切从简,就连来参加寿宴的一众官员臣子小姐夫人都穿的色彩不艳的衣裳,像是在为她戴孝。
不过各人之下,抱着是怎样的心思,不得显。
「诸位请便吧,」皇帝在上手举杯一饮而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的性质不高,要不是碍于礼法,可能连这一场寿宴都不会办。
大殿中还是歌舞升平,但是却难掩哀伤。
江缔百般无聊的坐在席上,还尚且稚嫩的面庞被使了些胭脂水粉,月白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反倒没有多少温柔气,不像是京都的皎月,而像是如金钩的月。
「娘,这得到什么时候?」
柳氏拉着她的手道:「缔儿啊,你便在忍忍吧,宥阳公主的葬礼才过去不久,陛下自然是没有性质的」,她顿了顿,继续道「缔儿可记住了,你是个姑娘,那些舞刀弄枪什么的不适合你,不然,宥阳公主一个金尊玉贵的人,何苦折在战场上呢?」
江缔心里刚想赶紧出去多练几下剑,这边就被柳氏说了,她一时间有些摇摆不定,不过到最后她还是道:「娘,我都练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说弃就弃?而且公主殿下她不也是为了翊朝么……」
柳氏你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她摇头「缔儿,你不能,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江孤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伤病还没养好,要是现在女儿去了,她跟儿子怎么活,儿子以后怎么办?
柳氏不等江缔回答,自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颐缇关南关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平息,你从你爹那得了消息,你也想去是不是?」
江缔静默,最终还是没有给柳氏一个答案。
但知女莫若母,柳氏当然知道女儿想什么心思,她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江缔叹了口气,十几年的武艺,她不想上战场那是假的,但她有什么资格呢。
但或许,就是天意如此。
原本殿内的歌舞升平,被突然而来的一封八百里加急密保给打破。
「陛下,陛下不好了——」
成帝的眼间还有几分疲惫,他心里莫名慌张「何事如此惊慌?」
那人的声音像一道剑划过了每个人的心里「报——颐缇关……颐缇关南关快要失守了!」
成帝一瞬间眉头紧锁,江孤想要站起来一问究竟,但腿上的伤让他无法动作,只能撑着椅子「说清楚,现在什么情况?」
「将军,眼下曲碣趁着南关元气大伤,竟然从南线越过偷袭,实在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下殿内的人也不管成帝是个什么心情了,颐缇关何等重要,且不说隔绝着突厥,就是一旦破关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