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人是大理寺卿,身后跟着的便是苏槐歌的夫君甘元,但就算是看戏的百姓,此刻也不免察觉出几分不讲理之感。
不错,针对的就是她脉婉惜不过是个女人。
真可惜,有人想要杀鸡儆猴,可谁是猴?谁又甘愿做鸡呢?
江缔不在前门凑热闹了,而是转到后门准备到脉婉惜身边去,大理寺还真是重视,来了这么多人,她才不会费力往里面去。
撷兰苑大归大,但究其构造简单,只不过是让前院的戏楼遮去了大半,又高高低低的立着几座楼阁,硬生生是有几分让人迷糊之感。
江缔很快就走到了脉婉惜身后的亭子里,被柱子遮着,她看的见外面的人,但大理寺包扣背对着她的脉婉惜都是看不见——甚至不曾察觉到她的。
「妾身清不清白大理寺自有定夺,可现在没有证据又没有搜令,诸位大人有什么理由擅自封闭我撷兰苑扣押我入牢听候发落?」
脉婉惜大概是作为苑主不怎么爱使胭脂水粉,至少不会画那么浓的妆,她只一身简单的衣裙,茶白色的布料和天上正明的朝阳十分相配。
脉婉惜却是柔裙下是硬骨头,直视着大理寺的一干人,既不退让一步,也不让人轻而易举的进来,站在那里,倒是把撷兰苑和门外隔绝开来了。
「事发突然,大理寺事从权宜自然没有那么多准备,」大理寺卿指向脉婉惜脚边的尸体「何况这件事非同一般,脉苑主不会不知道吧。」
「妾身为什么要知道,妾身的撷兰苑平白无故多了个死人,还没等到去官府报官,大人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脉婉惜垂眼看了看自己脚边上的尸体,他的死状并不惨烈,可是在白布覆盖的阴森下,就是没见过,也不免叫人脑海中多出了一副七窍流血的可怖面孔。
「本官先前说过了,此事非同寻常,更何况他死在你的院子,若没错的话,那日正巧是你与宣威将军私下会谈之日,此等嫌疑,脉苑主可明白?」
「下官不明白。」
大理寺卿确实是有几分先斩后奏的感觉对脉婉惜,她是整个院子里嫌疑最大的人,就算后来她不是真凶,在放出来又有什么不可。
只是没想到,回答他的不是脉婉惜,而是这几日的另一个主角——宣威将军江缔。
江缔来的匆忙,身上的官服早就换下,但官品令牌把自己的身份大大方方的展现在众人面前,更是给脉婉惜莫名填了一把火,两人看着更有底气了。
「宣威将军何时与脉苑主有交情,本官倒是不知了,」大理寺卿虽然有些惊讶,可对方不但品阶比自己低是个武散官,还是个女人,又能有什么威胁「大理寺办案,不劳将军费心,来人——」
「大人手上只有旁人身外之言,没有证据没有查证更没有圣上的搜令,按我朝律法,大人您不但不能封了撷兰苑,更不能随意扣押撷兰苑苑主,」江缔半挡在脉婉惜面前,她不知见过多少敌军来谈判的人,不讲理的,唯唯诺诺的,油嘴滑舌的,自然对上大理寺卿,她全然没有惧意,武将的英姿更胜一筹「大人公明执法为官清廉,给人落了口舌可不好。」
江缔有意无意的加重了「公明」和「清廉」这几个字,大理寺卿为官这么多年还能依旧稳坐高位,在百姓眼皮子底下办事自然是良臣,可官场上,真正「两袖清风」的又有几人?
「这怕不是将军该管的事情。」
大理寺卿的面色不善。
「既然大人说了与下官有关系,那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大人难道不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江缔指向地上的尸体「害了他?」
大理寺卿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没有证据,他没法把人带走审讯,江缔一没插手大理寺调查,二没包庇真凶,出于私情帮脉婉惜一把,真是无可反驳。
也罢,本身大理寺按规矩办事,现在确实是他昏了头,唐突了。
不过他倒要看看,两个女人能干什么。
「希望将军不要让本官失望。」
大理寺卿说完转头就走,恐怕江缔的出现无疑是给他添堵,今日是他休沐,等三日后在上朝,免不了要听几句「怨言」了。
江缔看着大理寺卿离去,却见还有一人面色平淡的候在原处,好想在等什么东西,正巧碰上江缔的目光,江缔当即领会,回头给了脉婉惜一个眼神。
大概是。
看你的了。
脉婉惜笑着点了点头,也回馈给她一个眼神。
放心。
在外人看来,这大约就是「眉来眼去」吧。
「少卿有何事要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