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
「行了,没事儿就歇会继续,记得别给娘发现,」江缔一边说道一边把东西收起来,江夫人一向把儿子看的比什么都重,江临的伤口要是让她见了,儿子自然舍不得骂,于是什么「你是姐姐怎么不看好弟弟」「你作为长女,就是这样以身作则的?」都会压在江缔身上了。
「放心,我不是第一次了。」
江临跟着江缔出去,从江缔手里接过那把刀,拿在手上掂量,江夫人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没少做,江临小时候不明白,后来长大了也就会装乖了。
「咳,一柱香的时间都不能少,这是爹吩咐的。」
江缔看他把刀拿在手里开始习惯起来刀的重量,站到院子边上执行自己「监工」的职责。
江临:「……」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觉得怪怪的?
脉婉惜昨日的一番话可能确实有几番分量,更重要的是脉婉惜的能力。
江缔又一次出现在了撷兰苑。
这次是在后方水台右边的楼阁上,高度恰到好处,不管是抬头望月还是看向前面亮着光的戏楼,都是最绝佳的视角。
「脉苑主特意寻本将来,有何事?」
江缔坐在脉婉惜对面,月光打进来却没有成功在江缔身上找到可以转化的柔和,她直面看着脉婉惜,淡色的衣裙总是与月光更匹配。
「妾身自然是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将军很难信任,但时日还早,妾身肯定会让将军信任妾身的,」脉婉惜今日并未使胭脂水粉,可依旧不影响她的皎洁,话中的笃定,让江缔更怀疑她的身份。
江缔当然不会轻易把自己的信任交托给一个认识不过几日的人,欣赏有能是一方面,相信与否又是一方面。
「那日将军似乎一直在找什么东西,不知妾身这东西可否帮得上将军的忙?」
说起那日,江缔心中一动,向脉婉惜手上看去——是一缕被撕破的袖布。
上面还带着半个竹叶。
果然是班府的人。
「脉苑主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江缔从她手中接过,撕裂口还有拉伸的痕迹,大概是人为所致,却非衣服本人,班府最重礼制,怎么可能叫自己的门生撕衣服?
「是班太傅府上的家纹,文竹,刚正不阿,亘古不变。」
脉婉惜游刃有馀的回答道。
以她现在的身份可能确实会对这一方面有遗漏,可她并非一开始没入戏院。
「既知如此,撷兰苑应该想好应对的方法,」江缔说着借着看月亮的空隙望了一眼左边的阁楼,仔细看看,虽然有月光和窗子的掩护,还是能看清里面的丝丝烛火,「班太傅辅佐先帝与陛下,名家大士,但对于女子,恐怕并没有那么包容,更何况苑主也知道,宁娴长公主对于班家什么存在。」
江缔面前的茶已经不见热气,江缔却像不见一般一饮而尽,而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脉婉惜的反应。
班太傅势必不会准许管理者或者是不该出现女子的地方有了她们的身影,也不会允许「不合规矩」的事发生,江缔是如此,脉婉惜是如此,天下人亦是如此。
她现在只能确定班太傅的目的,拉她下位,还有一点,他断然是不会伤人性命。
这样一来,简单不少。
话都说到如此了,相必听者有意,不需要她再多费口舌。
「妾身知道,但这对妾身说也是向将军表现自己的机会。」脉婉惜破颜微笑,宁娴长公主当年害得班家差点灭族,又有这几百年的偏见在,她,她们,为女子,做这样「有违伦理」的事情,与疯子何异?
但一切的前提,这都是别人的评价。
「希望苑主可以应对来,毕竟千金易求,知己难觅。」
江缔不缺千金,甚至不缺功名,但正如伯牙鼓琴高山流水遇知音,一生仅一个锺子期,江缔自然也是看中的。
但不论是作为江家长女,朝廷官员,她必须永远把大局利益放在第一位,几万将士无数百姓的性命由不得任何一位将帅意气用事,情至深处自然好,但目空一切,无异于自寻死路。
所以如果脉婉惜并不是一个好的盟友,江缔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相信脉婉惜之所以找上她,也有如此原因。
脉婉惜没有见过这位班太傅,一切的映象都来自于四岁前和母亲的诉说,但那又如何,她对上班太傅,不一定就会败下阵,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现在知己不知彼,对谁都不是绝对的好处。
月光如银纱,盖在楼阁之上。
二人认识不久,现在的一切都是建在利益基础上,长篇大论是聊不起来的。
但也许可以话话闲事。